她乾脆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艱難地把鞋穿回了腳上。
隨後下巴擱在膝蓋上,歪頭同樣好奇地看著他,開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呀?」
聽到她發出聲音,小人魚眼睛裡警惕又深了幾分。
一聲不吭,只是防備地盯著她看。
阮觀南也不介意他回不回答,指著他尾巴的部分誇讚道:
「你的尾巴好漂亮,還會發光呢。」
可能是沒感覺到她的惡意,也可能是看她個頭不大,他眼睛裡的警惕慢慢淡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他認出了她的聲音,是那天晚上掛在船上兜風的那個人類幼崽。
阮觀南要是知道,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天最狼狽的一刻,肯定要爆炸。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沙子,沖他揮了揮手,
「我爸爸媽媽要回來了,我要回家啦。」
太陽逐漸西沉,暖色的陽光打在她白嫩精緻的臉蛋上,連髮絲都被染成了金黃色。
臉上的笑比陽光更燦爛明媚,直擊人心。
海面下,原本緩緩擺動的尾鰭速度又慢了一些。
扶在礁石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幾下,看著岸上的她一言不發。
阮觀南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高聲叮囑道:
「你的尾巴還有傷,明天還要在這裡等我哦。」
說完,她擺擺手和他再見,拿起自己的小挎包跑遠了。
他繞到礁石另一邊,看著她小小的身影跑著跑著,『啪嘰』摔了個跟頭。
然後看她左右扭頭看了看,跑的更快了。
見她逐漸消失在了海灘上,他眼睛裡似有疑惑。
低頭看看尾巴上沒有掙脫乾淨的東西,皺了皺眉頭,隨後潛入水裡消失不見。
阮觀南一直跑到村道上,才苦著臉吐了吐嘴裡的沙子。
夕陽下,小小的人兒彎腰駝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氣。
小手拎著挎包帶子,挎包耷拉在地上,一路拖出了長長的痕跡,一直延伸到家門口。
阮爸阮媽剛從漁船上下來。
如今這個季節正是他們玉溪村捕魚的黃金時間,兩人每天都要忙到這個時候。
見自家乖女兒滿臉不開心,阮興德本想抱起她舉高高。
不過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魚腥味兒,他怕沾到女兒身上,還是放棄了。
蹲在她面前溫聲道:「怎麼不開心了,小夥伴欺負你了?」
阮觀南垂頭喪氣地搖搖頭,連帶著頭頂上的包包頭都鬆散地來回晃悠,和主人一樣蔫耷耷的。
看著自家精緻漂亮的乖女兒一臉不開心,阮興德有些急了。
旁邊的阮媽媽已經換了身衣服,拿起地上拖髒了的小挎包拍了拍,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小啾啾,
「你女兒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阮興德不樂意了。
他乖女兒漂亮的就跟個小公主似的,村裡的那些流鼻涕的臭小子一個勁兒地往女兒跟前湊,可不是欺負人嗎?
阮觀南仰著頭委屈巴巴地看著阮母,「媽媽,我可乖著呢!」
阮興德在旁邊點頭應和。
阮觀南被爸爸媽媽噓寒問暖了一番,心情很快又恢復了明朗。
跑出院子去看阮爸爸今天撈回來的一條很漂亮的小魚。
「看你全身紅彤彤的,就叫小紅怎麼樣?」
阮觀南特意洗乾淨魚缸,給小紅換了個家。
還在魚缸底下鋪了很多漂亮的貝殼。
看著在裡面歡快游來游去的小魚,阮觀南忍不住伸手點了點魚缸,咕噥道:
「如果那位魚祖宗也這麼容易伺候,就好咯……」
第二天一早,阮觀南吃完早飯後,就被爸爸媽媽送到了隔壁楊婆婆家裡,委託她照看。
阮觀南上午陪老人家。
等吃完午飯不熱以後,她重新挎上了自己的小布包,往海灘上跑去。
海灘上溫度又高了一些。
阮觀南頭上頂了一片寬大的葉子,自己找了塊兒樹蔭的地方坐了下來。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海面看,生怕錯過一丁點影子。
直到她盯的眼睛發花,也沒看到某條魚祖宗的身影。
眼睛強撐著睜開一條縫,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好幾來回。
最後實在沒撐住,枕著膝蓋睡了過去。
人本來就小,現在窩成小一團,被葉子遮了個嚴嚴實實。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那裡還坐了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阮觀南正睡的迷迷糊糊。
突然『砰』的一聲,有東西砸到了葉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