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牆角的這會兒功夫,阮觀南已經天馬行空地為自己變了個物種。
直到裡面傳來驚慌的哀求聲,阮觀南才猛然沉下了臉色,抬起腿就準備踹開面前的門。
剛有動作,就被旁邊的玄墨制止了。
阮觀南眉頭微皺,不解地抬頭看著他,眼帶詢問。
玄墨神色無波無瀾,垂眸平靜地回視她。
即使他什麼都沒說,阮觀南也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借用這次機會,給瑪瑞娜一個教訓。
這個人魚族的小公主行事魯莽,不計後果。
如果不讓她真正見識一下社會險惡,她怕是不會長記性。
即使是回到了大海,以後能不能安分守己還不一定。
阮觀南抬起的腿緩緩落地,默默聽著裡面的動靜。
此時實驗室里,瑪瑞娜躺在實驗台上,暗金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江尋之不斷靠近的身影。
而這個身影手裡,還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
這個從她來到陸地上就把她撿回家,然後溫馨相伴多年的溫柔哥哥在她眼裡陡然變了模樣。
變得冰冷,無情。
瑪瑞娜拼命地掙扎,想要甩開尾巴上的鐵鏈。
細嫩的手腕也被勒出了一道道紅痕,破皮流血。
她疼的身體發顫。
江尋之眼睛裡閃過了一絲不忍。
對上那雙黯然悲傷的眼眸,他心裡湧出了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
可想到隔壁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女孩兒,他拼命壓下了這種不合時宜的心軟。
江尋之避開了她的眼睛,視線緩緩落在了眼前被鱗片嚴密包裹的尾巴上。
臨到這個關頭,瑪瑞娜心裡始終都不相信江尋之真的忍心傷害她。
直到尾巴上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直到她親眼看到男人撬開她的鱗片,直到……
尾巴上的血肉離體。
「啊啊啊……」
「好疼,我好疼啊……」
聽到女孩兒幾近破碎的慘叫聲,江尋之手上的動作一頓,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晦澀壓抑的情緒。
然後,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裡面的慘叫聲透過門板傳了出來,聽的阮觀南手心一緊,下意識看向了玄墨。
而他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甚至還伸手拉過阮觀南攥緊的小手,把她的掌心從指甲上解救了出來。
看著手心裡深深的掐痕,阮觀南靜默不語。
玄墨身為人魚族甚至海洋的統治者,這類似管教族人的方式,阮觀南不會插手。
她安靜地站在玄墨身側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砰』的一聲巨響,眼前的門驟然間四分五裂。
斷裂的鋒利鐵片沒有落地,反而在某種神秘力量的驅使下,齊刷刷地衝著江尋之而去。
在門口傳來異響時,江尋之就已經警惕地轉身看了過去。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就被迎面而來的東西狠狠地貫穿了肩膀。
然而這還沒有完。
巨力產生的慣性帶著江尋之狼狽倒退,直到把人狠狠地釘在了後面的牆上才罷休。
緊接著,隨後而來的鐵片毫不留情地沒入他的四肢。
江尋之呈『大字型』被釘在了牆面上。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地痛吼聲盈滿整個房間,也震亮了整條走廊的聲控燈。
然而『始作俑者』並沒有半分觸動。
俊美如神祇般的面容上冰冷而無情,對牆上人的慘狀視若無睹。
他側頭看向旁邊的人時,聲音又溫柔的如海上泛起的漣漪,
「裡面髒,在這裡等我?」
阮觀南有些猶豫,玄墨知道她的擔憂,眼睛裡帶著安撫,
「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想到他身上那神秘的力量,阮觀南點了點頭,乾脆在門口等著他。
見她這副對他滿心信任的乖巧模樣,玄墨心裡有些發軟。
再次把視線移向室內的時候,眼底深處的柔軟再次被冰冷覆蓋。
玄墨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蠢人身上,更不想承認那四肢發達的蠢魚竟然是他的同族。
而且,這還是下面那些蠢貨給他的海神殿精挑細選出來的聖使!
玄墨眼眸沉鬱,抬腿走了進去。
江尋之像是被釘在刑架上的犯人,渾身都被刺目的鮮血浸透了。
他疼的臉色扭曲,拼命眨去糊在眼睛上的血液,這才勉強看清楚眼前的變故。
「你……你是誰?」
江尋之艱難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