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依舊站在原地,姿勢都沒變,整個側身對著封愁,無聲地訴說著自己對他的排斥。
看著這樣的小少爺,封老爺子的表情都變得慈祥了不少,看上去更像一個寬厚的長輩了。
只不過他的這副神色讓兩個人同時翻了個白眼,白悠是在心裡翻的,而封愁則是直接將白眼翻在了明面上。
封老爺子對此視而不見,他只是將契約重新捲起,並把捲軸放在了白悠和封愁的中間,再次輕輕拍了拍白悠的肩膀,小少爺才不情不願地轉過身去,面對著衣衫不整,邋裡邋遢的封家大少。
「現在,把你們的一隻手,握在捲軸上。」
封老爺子說完,白悠和封愁就同時伸出右手,將捲軸牢牢握住。
握住捲軸,白悠的神色就變得無比認真,他現在全神貫注,小心收斂著自己的異能和精神力,生怕在簽訂契約途中,被契約本身的精神力所捕獲,在契約中打上「覺醒者白悠」的印記。
幾乎就在他將精神力徹底收斂的同時,一縷精神力便從捲軸中抽離出來,絲絲縷縷的能量將白悠包裹,最後匯聚於心臟附近,溫柔地鑽入其中。
一直提著的心不由得便放了下來,神經不再緊繃,因為白悠莫名便能感受到,這縷精神力,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不經意間的一瞥,白悠便看到了封愁那張滿是嚴肅的臉。
收起全部的漫不經心,忽略他現在的外部形象,沒在陰陽怪氣笑得像個邪魅反派的封愁,似乎,好像,還有那麼點,帥?
等一下,是我看錯了吧?
輕輕搖了下頭,白悠甩掉自己腦子裡荒謬的想法,再次抬眼,就撞上了封愁的視線。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看上去懵懂而無辜,另一個則陰沉且黑暗,盯著白悠的樣子,就仿佛是在看一個素昧謀面的仇人。
如果說白悠是一朵嬌弱小白花的話,那麼封愁此刻的打扮,就更像是一隻羽毛蓬亂的烏鴉,還是舉世皆仇敵的那種反社會烏鴉。
切,果然是我看錯了。
白悠心中一哂,面上卻只剩強撐著不想露出畏懼的神色,顫聲說出的話,既像是對封愁無力的威脅,又像是給自己蒼白的鼓勁,「你,你別以為,別以為我會怕你!」
封愁面無表情,只是十分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聲,就一把搶走依舊被白悠攥在手裡的契約捲軸,從台子邊緣一躍而下,雖然落地輕微趔趄,但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步流星,像是要去找誰尋仇,以至於一臉憤怒的白懋面對他的時候都愣了一下,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想要給他一拳的打算。
白悠則是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現在就開始盤算離的生活。
反正契約到期他也才26歲,還有大把的好時光,那人不是說過不跟小屁孩談戀愛麼?三年後年紀正好,到時候不信還不能把他追到手。
放空妄想三秒鐘,口袋裡就傳來了「嗒,嗒,嗒」有規律的震動。
白悠神色一變,蟲子不再裝死,也就是說,罪犯終於開始挪窩了。
而在台下那些人眼裡,則是遭受了一連串打擊的小少爺,在怔愣幾秒之後,終於回過神來,神色中卻還帶著顯而易見的脆弱,眼神飄忽不定,似乎是尋找著自己最親愛的家人,想要獲得依靠。
實際上,白悠確實是在給台下的家人們使眼色,讓他們找個藉口把自己帶走,主動提出離開會崩人設的。
接收到信號的白懋就衝上台去,語氣帶著幾分生硬地跟封老爺子告罪後,也不等他回答,就直接把白悠給拉下了台。
下台後的小少爺馬上便被家人給簇擁了起來,一家人對著小少爺噓寒問暖,不時傳出「累不累」「還能堅持嗎」「不行不行還是去客房休息一下」這類的話來。
然後,小少爺溫溫柔柔的輕語,就傳入到了周圍每一個賓客的耳朵里。
「那我還是,去休息一下吧,確實有點累的感覺了。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說到最後,他語氣裡帶上了幾分猶豫。
「這有什麼不太好的!你什麼都不用管,休息好才是你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白懋語氣依舊不太好,讓周圍人很輕易地就聽出來了,他對封家的意見不是一般的大。
其實不光是他,就連周圍的那些人都恨不得勸小少爺去休息,這不明擺著是被封愁給氣到了嗎!
封老爺子其實也隱約聽到了白懋的話,臉色雖然變得有些難看,卻什麼也沒法說,並且在心中狠狠地給封愁又記上了一筆。
那邊的白家人簇擁著小少爺,一直把他送進了通往二樓客房的電梯間。
對於為什麼不親自將他送進房間裡,白懋是這麼解釋的,「阿悠還是太要強了,總是勉強自己,不願意給家人添麻煩。要是這種小事我們也不由著他,唉……」
話未說完,他就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原來如此啊!
回憶著小少爺帶著幾分倔強的背影,眾人便更加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