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資料以後,這是白悠對封愁唯一的評價。
時間來到了四點五十九分,已經能看到保安從民政局出來,準備放下捲簾門了,封愁依舊不見蹤影。
白悠現在內心如死水般毫無波瀾,現在他唯一好奇的點,便是登記不上,那個契約到底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懲罰。
無所謂了,大不了用精神力扛過去,暫時掉等級而已,恢復很費勁,而,已。
控制不住想磨牙的時候,一個渾身漆黑,吊兒郎當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保安的身後,並伸出一隻腳,直接勾住了還沒有完全落下的捲簾門。
因為被保安擋住了身影,白悠看不見那傢伙到底跟人家都說了些什麼,他只能看見背對著自己的保安似乎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認命般地重新打開了捲簾門。
封愁徑直走進了本來應該關門下班的民政局。
白悠迅速打開車門,趕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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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氣喘吁吁地推門進入民政局,封愁回過頭,就看到了他蒼白臉上顯得有些異常的紅暈。
急促的呼吸,緋紅的臉頰,扶著膝蓋用力喘息的模樣,別說還挺好看的。
這是封愁內心對此刻白悠最真實的評價,不過這玩意也就是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開口第一句話,便難聽得要死。
「喲!小少爺您怎麼不乾脆等捲簾門徹底關上了,再從後門進來啊?還得讓保安大哥幫你再開一次門,多麻煩人家!」
「我,我看到了!是你先麻煩人的!你不能不講理!」小少爺卻當場戳穿了他的謊言,大聲反駁,因為沒喘勻氣就急著說話,還磕巴了那麼一下。
「而且我都等你半個小時了!我們約定的時間是四點半!明明是你遲到,你耽擱人家下班時間的!憑什麼你還在說我!」
不僅如此,咽了口唾沫之後,白悠的聲音就變得更大,更加理直氣壯了,也讓前台年輕的工作人員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認同。
封愁現在卻開始選擇性耳聾了,直接略過白悠的話,轉而看向工作人員,說著語氣禮貌但內容十分冒犯的話,「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拍照,登記,拿到證件?半小時夠嗎?」
就好像他看不見檯面上雷射蝕刻的那行大字一樣——
「我們向您承諾,無論是喜結良緣還是一別兩寬,都不會耽誤您超過十五分鐘的時間。」
白悠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將這一行給讀了出來,用整個辦事大廳里所有工作人員都能聽見的音量,讀完了還轉頭看向封愁,十分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一時之間,櫃檯後的所有工作人員都不約而同地將自己的臉藏了起來,「嗤嗤嗤」的漏氣聲輕輕響起,有人的肩膀微微聳動。
「哇——」封愁對此做出的回應,卻是一個字轉了十八個彎,語氣要多誇張就有多誇張,「原來小少爺還認識漢字啊?厲害厲害,是在下冒昧了。」
說完還用類似宮廷禮儀的姿態,不倫不類地朝白悠拱了拱手,看上去簡直就是「討厭」這個詞在人間的化身。
果然不出封愁所料,白家小少爺當即就撇下了嘴巴,一臉被羞辱了之後的委屈樣子,眼圈又有變紅的跡象了。
這小子難道是剛從海里撈出來的海綿嗎?稍微戳一下子就能冒水?
封愁不太理解,但封愁大為震撼。並且在對方這樣神情的持續進攻之下,十分詭異地冒出了些許過意不去的念頭。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並覺得自己大概是疲勞導致的腦子不清醒。
也許是兩人之間的氛圍實在古怪,其中一個膽子最大的工作人員,試探性地開了口,「二位,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先把身份證留下,然後去隔壁照相就行了,你們看?」
「哼!」白悠馬上就重重地哼了一聲,留下身份證,隨即便一甩頭,氣沖沖地就進了隔壁。
封愁就站在那,一臉好笑地看著他的背影,動都不動。
工作人員試探性地看向封愁,還沒等她再次開口,只見男人把自己的證件輕輕放在檯面上,便也走進了照相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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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大紅色的背景前並肩而站,牆上一側貼著很醒目的白色標尺,用以測量身高。
封愁似乎才第一次注意到,白悠這個病懨懨的,瘦得仿佛衣服都是掛在身上的小少爺,意外的高挑,挺直了後背,也能夠到183的那條線上。
要知道,封愁自己也不過185而已,還得算上鞋跟那一點點的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