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人就偏愛鬍子拉碴的頹廢,但白悠十分厭惡髒兮兮,所以他從不知道,把自己打理乾淨的封愁,居然氣質上會有這樣大的改變。
頭髮大概就只是隨意擦了擦,還在濕漉漉的狀態下就被全部抹到腦後,露出整張線條鋒利的臉,胡茬已經徹底剃光,難得乾淨的下巴上,有一顆十分難以察覺的小痣。
暖色的燈光下,一粒未擦乾的水珠順著喉結淌下去,從浴袍未遮蓋的胸膛路過,迅速隱沒進了交疊的衣襟。
白悠的眼睛從封愁的臉,追蹤著那粒水珠一路向下看去,一直看到那片惹人無限遐思的地方,甚至忍不住地想要繼續一探究竟。
「你要是實在好奇,洗澡,看你自己的去。」
封愁突然開口,不知什麼時候摸出了一包煙,他夾著煙的兩根指頭向前一伸,直指浴室的門。
「看自己的多沒意思,還是讓我看看你的吧,正好可以對比對比,反正咱倆證都領了,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你說呢?」
白悠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機,挑釁的語氣簡直不要太明顯。
封愁沒有回應他的挑釁,只是讓自己空著的那隻手的食指指尖,像打火機似的竄出一簇比白悠眼睛還要璀璨的紫色小火苗,然後用這一小簇溫度堪稱恐怖的火焰,點燃了另一隻手中的香菸。
他這個動作到底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嘖。」
將警告接收的白悠撇了撇嘴,收起手機站起身,拖著那個屬於自己的籃子,就進了浴室。
真沒意思。
封愁掐著煙站在原地,任由那支煙燃燒了許久。
煙霧被全屋的恆溫新風系統攪動得支離破碎,直到一小截菸灰掉落差點燙了腳背,他才猛然驚覺。
將剩下的菸灰撣到菸灰缸里,蹲下身子,用濕巾將地毯上的菸灰清理乾淨,丟進垃圾桶,重新站起身,他就看見了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
他盯著自己的影子看了許久,看到第二截菸灰即將落下,才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再次將菸灰彈進菸灰缸,封愁終於將煙湊到自己嘴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噴吐而出的煙霧,將窗上的倒影模糊。
「呵。你也跟他們一樣麼。」
.
白悠在浴室里沖了很久的冷水澡。
並倔強地將之歸結為「男人再正常不過的生理反應」。
而且忍不住地在沖冷水澡的時候幻想,若真有那麼一天,也許自己可以大發慈悲地讓封愁先享受一次也說不定。
當他終於洗好了澡,穿上了全套的睡衣,走出浴室後,就看見封愁坐著自己之前坐的那張單人沙發,手邊茶几上的菸灰缸里擠滿了煙屁股。
新風系統強大的循環能力讓屋子里的煙味幾近於無,甚至封愁身上都沒染上多少,要不是菸灰缸里的盛況,就跟他只抽了一根煙一樣。
白悠瞟了一眼菸灰缸,又瞟了一眼封愁,隨後就拎著裝有自己換下來衣物的籃子就出了房間,將它放在了封愁那個籃子的旁邊。
回來後的白悠走到床尾,盤腿坐在床上,正對著封愁的側臉。
「我今晚也不睡。床就這麼空著吧。」
他突然開口,回應的是都快被封愁徹底忘乾淨的內容。
「哦。」封愁對此沒什麼所謂,敷衍完,就點燃了煙盒裡的最後一支煙。
煙霧繚繞,白悠一直盯著封愁看,明目張胆。
內心嘆了口氣,封愁其實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為什麼這麼好脾氣,「既然距離祭祖還有好幾個小時,咱們就說點什麼,當打發時間了。」
「我想聊聊萬家,你想聊點什麼?」白悠馬上接茬,似乎就等著封愁的這句話。
「……那就聊聊萬家。」
.
大年初二,本該是白悠和封愁回白家的日子。
除夕那晚封愁拜年的逆天發言,已經以坐火箭一樣的速度在圈子里傳遍了,白家小少爺跟著他丟了這麼大一個人,所有人都等著看白家對此的反應。
但所有人都要失望了,因為不僅封愁缺席了白家初二的家宴,白悠本人也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