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感覺自己身子被拉了起來。
封愁反應過來的時候, 白悠已經被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沒有詢問任何原因,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完全是出自某種無法被準確描述的本能, 他的雙臂就以這種徹底保護的姿態,將他對面的人輕輕包裹住。
回過神後,忐忑便自心底升起,封愁還記得兩人之前的不歡而散, 他不確定白悠會不會下一秒就一腳把他踹開,他現在能確定的,就是他還不想放手。
所有的矜持, 所有的膽怯,所有自欺欺人的藉口,所有故作冷淡的傲慢, 都在看到白悠眼淚的那一刻, 土崩瓦解。
這是白悠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淚。
看似狡猾的小狐狸,其實有著全世界最硬的傲骨, 即使將火焰玩弄於股掌的是封愁, 他心裡也分外的清楚, 如驕陽般的烈焰,一直都在他身邊, 而不在他手中。
可是現在, 驕陽卻流露出了這樣脆弱的神色, 封愁卻只會把他摟在懷裡, 確認他沒有掙扎的打算,就動作生疏且笨拙地輕輕撫上了那頭柔軟的銀髮,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沒事」。
即便他根本不知道白悠遇到的到底是什麼事。
按理說這樣的安慰簡直蹩腳至極,就算不會把人逗笑, 也逃不過被嫌棄的命運。
但原本渾身都在止不住輕輕顫抖的白悠,卻在他這番單調的安慰下,慢慢平靜了下來。
然後就有些嫌棄地推開了封愁。
「你把門鎖弄壞了,有人突然闖進來怎麼辦。」白悠故意把頭瞥向房門,聲音不大,能很明顯地聽出濃重的鼻音。
封愁直接把門鎖和門框融在了一起,這下徹底不會有人闖進來了。
搞定了門,封愁就再次看向白悠,卻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白悠已經轉身朝著會客廳的沙發走去,重新坐回了他之前的那個位置。
封愁來到他對面坐下,原本想要開燈,卻被制止了。
好吧,不開就不開。
封愁聳了下肩,他對此倒是無所謂,也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白悠沉默半晌,似乎是在組織語言,一個深呼吸之後,他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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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個月以前,白悉收到了上面派發的參加研討會的通知。
這次的研討會比較特別,是聯合了國內外幾個研究覺醒者醫學的優秀實驗室和學院,舉行世界巡迴式研討,參與研討會的成員來自世界各地,規模卻並不算大。
白悉是受邀科學家之一,卻在一周前就請假離開了研討組,也沒人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因為她留下的請假理由是「與弟弟見面,弟弟職業特殊,只有最近幾天有時間」,而且也確實有車等在賓館門口接她,同行的科學家們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通過論壇聯繫上了在他們入住酒店工作的覺醒者,讓他幫忙打聽白悉有沒有見過什麼奇怪的人,白悉的行動相當固定,所以也就很容易打探出異常。
但打探結果沒有任何異常,她就跟出門在外的時候一樣,參加完會議就到酒店的咖啡廳買一杯咖啡,用二十分鐘喝完咖啡,花五分鐘挑一塊小蛋糕,再賣另一杯打包咖啡,拎著一起回房間。
除去開會的時間,她不逛街,不出酒店大門,每頓飯都一定會在酒店的餐廳里吃。
在同事面前,白悉就是平時的白悉,說話稍微有些古怪,性格稍微有些孤僻,但脾氣很好,即使面對一些記者們提出的相當冒犯的問題,也從來都不會生氣,只會給他們好好解釋。
至於白悉離開以後的聯繫問題,Dr.Bai沒有私人聯繫方式這是眾所周知的,想要直接聯繫到她,就只能往她實驗室的電子郵箱裡發郵件這一個渠道,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收到回復。
克里格於是讓人弄到了酒店門口的監控,在畫面上記下車牌,又找到當地警察局的覺醒者,拿到信號燈監控,試圖追蹤這輛車的去向。
最後只追蹤到了一段很短的視頻,視頻里是個電話亭,電話亭開著門,一個帶著墨鏡的光頭正守在門口,另一抹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正在電話亭里打電話。
電話也沒打多長時間,她就從裡面出來了,而墨鏡光頭的表情顯示,白悉的這通電話,大概率是沒有打通。
白悉在光頭的監視下重新上車後,監控里就再也找不到這輛車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