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為跟著傭兵們喝了不知多少頓酒,喝到什麼程度會有什麼樣的表現,白悠簡直是太清楚了。
雖然皮埃爾酒量極好,他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醉酒的端倪,但剛才那一聲脆響就讓白悠明白了,這傢伙絕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清醒。
而對於白悠來說,半醉不醉的狀態,是最好套話的狀態。
第五瓶酒喝完,白悠看上去就徹底醉了,可他醉的卻和其他人不一樣,堅持自己是一隻膽小但會說話的倉鼠,怎麼都不讓皮埃爾碰一下。
皮埃爾雖然有些上頭了,但理智還存了幾分,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也覺得這樣的白悠實在是太可愛了,便陪著他鬧,看見白悠縮在床頭下的角落裡,他也坐在地毯上,保持著安全距離。
為了讓小倉鼠放鬆警惕,他開始講他自己,用一副看上去坦蕩的,對白悠掏心掏肺的模樣。
裡面的話三分真,七分假,即使是那三分真話,他也要顛倒了順序再說出來,並在其中摻上兩分假話。
白悠一邊演喝醉後的倉鼠,一邊還得從他這一大堆話里垃圾分揀,腦子都想爆炸了,累得要死。
但小美人的表現卻是,對皮埃爾的這些過往沒什麼興趣的模樣,反倒他在提起遊艇啊,大海啊,遠洋遊輪啊,駕駛著直升機去海上看日落啊的時候,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皮埃爾從善如流,就撿著這些著重介紹。
越說,白悠的眼睛就越亮,膽小的倉鼠慢慢放下警惕,往前爬出來了一點點,開始主動提問。
他問皮埃爾,那天在酒會旁的停機坪上看到了一架很漂亮的直升機,問他自己有沒有機會坐。
皮埃爾卻笑得曖昧,說這個不行,而且直升機也去不了他想去的地方。
小倉鼠於是變得氣鼓鼓,連聲質問為什麼,還賭氣似的再次縮了回去,還比之前離皮埃爾更遠了。
為了得到初步信賴的渴望開始隱隱壓倒理智,想著反正對方也不可能知道,就忍不住地透露了更多。
距離新約克市港口東南方向不到100海里遠的地方有一座某個科研所名下的小島,這座島是直升機最終的目的地。
整座島就是一個研究所,上面有志願者跟研究人員,志願者的志願服務周期是一個月,每個月都有船去小島,接志願服務結束的志願者們出海旅行。
白悠沒法當志願者,他還不夠格,也夠不了格,繼續追問,對方也只是笑而不語。
這是皮埃爾說法,但聽在白悠耳朵里,卻是另一回事了。
直升機帶著被抓走的人前往小島,暫時囚禁,囚禁原因未知,但每個月都有一艘船到島上將囚犯們接走。
而那些被抓走的所謂「志願者」,估計都是覺醒者。
這確實很符合蒙昧者研究所的作風。
皮埃爾講完故事後,就驚喜地發現,膽小的倉鼠對他徹底放鬆了警惕,他已經成了倉鼠信任的人,白悠從角落裡慢慢爬出來,踉蹌著站直身子,宣布自己已經不是倉鼠了。
這話讓皮埃爾心裡一動,在白悠看上去絞盡腦汁想自己是什麼的時候,他搶先開口,給了他玩偶的新身份。
玩偶不能自己動,玩偶必須被主人握在手中,玩偶需要聽主人的話,主人讓玩偶做什麼,玩偶就要做什麼。
皮埃爾一邊說著,一邊慢慢伸手,想要徹底抓住白悠。
小美人卻瞬間又變回膽小的倉鼠,從他咯吱窩底下鑽出去,搖搖晃晃卻速度很快地跑了。
以至於皮埃爾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有半開著的房門告訴他,白悠確實已經離開。
他趕緊追了出去,走廊卻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衝出房間的時候白悠就已經鬼火冒了,個畜生不如的玩意,還想跟老子玩艾斯愛慕?
草你祖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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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他祖宗的!就該拿枕頭捂死!扔出去被狗吃了變成狗屎!」
白悠剛一說完,封愁就破口大罵。
那副怒氣沖沖的模樣看上去好像比白悠還要激動,反倒讓白悠心裡沒那麼氣了。
罵完還不解氣,封愁站起來,一腳踢飛了box角落裡用來休息的圓凳。
凳子的金屬腿刮擦在同樣是金屬的長凳表面,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音,把倆人都聽得寒毛直豎,五官都皺成一團。
封愁一個轉身,兩人就看到了對方臉上的扭曲表情,然後,同時「噗嗤」一聲,樂了。
怒火被笑容沖淡,白悠糟糕的情緒終於得到了緩解,徹底發泄完畢,也不管自己渾身都是汗,兩人回到了公寓。
將調查結果上報給羅納德,很快就找到了皮埃爾描述的那座小島。
羅納德的意見是明天白天去探查情況,白悠卻拿出手機,預約了今晚的遊艇出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