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香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還有……嗎?客……官。」
「沒了,記得挑上好的麵粉啊,不好吃不付錢的。」
「是~」
蓮香最後退下時的那聲可說是陰惻惻,武不金剛剛已經在蓮香心裡被拍成了人肉齏粉,上好的剛出爐的人肉齏粉,不好吃不要錢。
水至清則無魚,而人至賤則無敵,只要臉皮夠厚確實可囊括天下物。
武不金拿著一碗饅頭環視一周,眾人紛紛俯身向桌前對自己的飯菜行包圍之姿態,否則稍不注意就會被攜了去,唯獨只有一人仍舊泰然處之,渾然不知。
清河因腹反胃便一直舉著筷子難以下手,武不金卻突然一屁股坐在他對面,將饅頭碗一置就諂媚道:「兄台,方便借個空位不?你看那邊人擠人了。」
阿鏡:「你這人……」
清河及時制止住,又隨意瞥了一眼早就空了大半的客棧,他索性便將筷子駕回了瓷碗上,動手相邀道:「兄台若不嫌棄,不如就與我們一同就餐可否?阿鏡你也坐吧。」
武不金就等這句話了,首先不是抽筷子而是抄起菜盤子就往饅頭碗裡倒,一邊重複著「可、可、可」,一邊忙不迭地將菜碗搜刮個乾淨,此時油越楚河漢界,亂菜炸桌橫飛,整個一屍骨難存的「戰場」。
阿鏡簡直無從可躲,從長凳上的右挪到左後乾脆道:「少爺我還是退遠點吧……」
其他人也紛紛乜斜,此時的武不金確實極其地不受常人所待見。
清河本來開著摺扇半掩不掩,後竟完全招架不住乾脆坦然而面,送佛送到西。
「壯士好——」
突然,一片菜葉飛過來牢實地貼在了清河臉上,他抖了抖身,本人的思緒已經跳入黃河長江,最後在水裡清洗了好一番才繼而開口:「胃口……小二!」
隨叫隨到的蓮香立刻上前問道:「公子,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按原樣各來一份,讓這位壯士吃開心,再加一大籠饅頭,吃不完帶走。」
武不金立時瞪足了眼直點頭,用拿著筷子的手騰出一個大拇指直豎,估計他想也沒想到有人如此客氣。
「好嘞!」
生意這可不就來了!無精打采的蓮香連說話聲都提了不知多少音調。
一些食客聽言徑直引頸相望,都想瞧瞧能對死皮賴臉的武不金這般寬厚以待是何人物,不是非富即貴也是高風亮節。
只是客棧中偶有另言道:「公子,您自然是令人欽佩,只是您不怕到時這癩皮跟著你不走了嗎?」
阿鏡一怔,拔腿拉著少爺就跑的心都有了。
這本只是句戲言,但是極為可能發生的戲言,清河抽了抽嘴角,武不金吃得滿嘴又滿心歡喜地望望他,他還真怕……
武不金一邊吃開心了,一邊還拉上清河談起天說起地來:「哎呀,老子之前還老是討厭你們這種文鄒鄒的讀書人,面前說的待客之道比誰都好聽實際就叫官打人了,沒想到還是有你這種好人的嘛,謝謝了啊,放心俺一定會報答你的恩情!」
武不金的整張臉說得龍飛鳳舞,儘管嘴吐粒金其攀談的心也高堂可鑑,抵不過如此盛情難卻清河便只有強顏歡笑地答道:「哈哈……客氣,客氣。」
天光大亮,來此客棧下腳的人接二連三,老闆與店小二總算是顧及不上霸位占座的武不金,而酒飽飯足的武不金非要對清河千言萬謝,甚至一路跟出了風來客棧。
武不金一路跟在後,清河停,他就停,清河走,他就走,確實像如何也甩不掉的架勢。
阿鏡跟著就同少爺低聲道:「少爺,這人該不會真的賴著咱不走了吧?」
清河怎麼想都是件麻煩事,早知道會長條尾巴之前他就不會搞什麼送佛送到西,這下倒好了,佛沒送到西,沒準要把一個蹭飯的麻煩送到自家門口了。
於是他輕咳一聲道:「不知壯士往哪去?若是不同路……」
武不金張著大嗓門當即答:「同路!這附近儘是些偷偷摸摸的小賊,俺見你們也沒個幫手,等送你們過這一程再走也不遲嘛。」
這下清河的心屬實涼了半截,「哈哈,是這樣……」
阿鏡:「咋辦哪少爺?」
清河:「……只能另想法子了,再不行到了況留城就趁人多眼雜躲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