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況留城附近地勢有險且有奇,數里外的周山與湖江交融處有座最高的山頭留雲山,背接遠江三岸相隔數丈,即便是江湖中能有輕功水上漂的武林高手,非船筏也不可過,而且下船後還得步行攀高百米台階才可入山,周山層巒迭嶂尋常人尚且難尋,又如何會去攀這與三岸不接壤的怪山。
清河倆人被綁入山,只是他剛攀上第五十步便毅然倒下,口中有氣無力地胡亂叫道:「啊我走不動了……救命,救命……你們,你們乾脆殺了我吧……」
之前扮作車夫的孟卓說道:「公子不必如此,這兒算是荒郊野外你再喊也沒用。」
另外在場的幾位仁兄也都是常年習武,徒步跋山涉水也不下千百趟,爬個山估計來回都依然健步如飛,再說阿鏡也是少年熱血男兒的正常人,五十上百步當然也不在話下…
不過清河這體弱病秧子,倒是真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走幾步尚可,攀山則要命。
只見阿鏡這時也撲通一聲跪下了,言正詞嚴地直祈求道:「各位大哥大爺行行好吧,我家少爺自小體弱多病,夏不耐暑冬不抗凍怕風怕雨也怕涼,吃食挑揀營養不良難養活,別說爬山攀高了,因缺少鍛鍊有可能還跑不過一個姑娘,你們這樣綁著人走會要他命的呀!」
清河臉角抽搐地輕聲質問道:「……你到底占哪邊哪?」
「不是您讓我看著說麼,少爺。」
如果清河長了尖牙利齒,他現在就想先咬死阿鏡。
阿鏡的一番話一出口,果不其然就傳來好一陣笑聲,那般肆無忌憚與明目張胆讓清河想立刻縱身跳進水裡,一躍解千愁。
……
攀山時特有幾點,一,蒙眼,二,在外露的皮膚上塗抹草藥水,三,穿洞過道。
前兩點常人都能理解,一來是防人二來是防備毒蟲蛇蟻之類的東西,至於第三點,清河聽來有壁波回音,也有滴水穿石之音,並且皮膚感知頗具陰涼,這無疑是藏山洞穴。
問題是,這些人領著清河倆人過的洞穴不止一個,蒙眼布時明時暗,氣溫時熱時涼,估計是藏山洞穴並不銜接在一方,如果不深諳路線及山林之道,哪怕是本地人也得迷失在此林間聽天由命,這隔岸之山上竟有如此天地,清河想到此處心已涼了十之八九,即便此時此刻那些抓他的人肯放人,他與阿鏡都下不了山。
清河便不禁在眾人中嘆起氣來:「哎……我說阿鏡啊,你說我們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本就膽小的阿鏡一下子就慌了,「少、少爺您說啥呢,不要嚇我啊……」
孟卓幾人早就沒了戒備心,其中一人跟著也打趣起來道:「我說你們也別擔心,咱少……當家的也不會幹出什麼殺人滅口的事來,命還有的,放心好了!」
「對啊,畢竟也不是什麼魔鬼,出了這個山洞就快到了。」
清河:「阿鏡聽見沒有,他們說我們會沒事呢。」
阿鏡:「少爺啊……咱啥也看不見您咋就不擔心呢……」
清河當然不可能當作若無其事,此行估計是凶多吉少,但願那位「大班主」能被什麼白銀千金所打動,而不是非要鬧得個風雨血腥才肯罷休……
……
這時的留雲寨正亂得不可開交,兵器碰撞的鏗鏘聲與混雜的人聲亂作一團,而四周的空氣里自寨子中央忽地衝出一道灼人的熱浪,接著就從下而上飛出兩個正在武鬥高低的男子,其中一人身著青藍色,正是留雲寨上的二當家孫處,而另一個不衫不履甚至不束髮的男人,就是嶺崖城那時所在的大班主,留雲寨的大當家,葉曉。
眾人只見倆當家飛檐走壁後飛出了寨門,直接往林子而去,寨外那些修林茂竹之地可比束手束腳的牆壁里寬敞多了,不過這倆人此刻可不是什麼日常切磋比試,而是需要仔細性命的真刀真槍過招,葉曉因連日陰雨導致內傷復發,近日又在嶺崖城遭受過不小的打擊便一直愁緒如麻,昨日更是一夜噩夢,現在基本是半步走火入魔。
別人若是上前無疑是自己斷送性命,好在四個當家只外出了兩個……
葉曉現在可謂是六親不認招招致命,刀光劍影正如那繁複飛舞的急葉亂躥,僅一剎那便讓孫處體會到劍指心口刃逼喉嚨,他自也不是善輩,借來刃之力折將過去,又削其薄弱之處,他再趁葉曉抵擋之際腳上發力朝其胸前一飛踢,葉曉瞬間退出了數十步。
此時孫處才有餘空抹了抹脖頸處裂出一條縫後流出的汩汩血水,還當即罵道:「你他媽快給老子清醒清醒,真是差一點…嘖。」
不待人喘上氣,葉曉雖飛出那數十步,但他還未落地便順勢而為地踩住樹幹徑直飛了回來,孫處就在那分神的須臾之間,反手用劍抵擋葉曉的劍刃時失了先機,葉曉的利劍就此削過他的左臂白刃紅出,孫處這才似炸毛了般翻身怒踢葉曉好幾下將人甩了出去,雙方的雙刃也皆因倆人此刻無力把持被彈開好幾丈。
孫處吼上一聲:「……你瘋了?!」
孫處捂著正汩汩流血的左臂是恨得牙痒痒,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的失策就是手下留情,但現在腦子不太清醒的葉曉下的都是死手,現在要還是顧前瞻後沒準他這條命就要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