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能不能治苦不說,也許這兩株果枝真如兩個小孩子所說,一酸一甜,也有可能完全澀苦難吃,畢竟他從前也幹過此捉弄人的把戲。
「咳,我怎麼知道有用沒用。」
「當然有用了,石頭之前生病就嫌藥苦,就是吃了這個就完全不怕了,不信你就去問阿鍾叔,哼。」
翠苗一語中的,葉曉簡直如醍醐灌頂,哎呀,他怎麼沒想到呢,這種事問大夫不是一問一個準。
不過翠苗一說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好似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謝了,現在就去問,有用就有賞!」
葉曉跑得飛快,離地不見落那般便沒影了。
鍾南星的藥圃終日有人出入,有的求藥,有的問病,葉曉圍在旁邊看熱鬧,偶爾還不知所云地點點頭,就是沒讓他逮到機會擠進去,那些大爺大媽的彪悍之隊實在叫常人望塵莫及。
日頭西落黃昏盡頭,鍾南星才閒下來,他瞥了一眼正倒掛在樹上的葉曉,「你有何事啊?」
說罷便轉身進了屋,葉曉手腳輕快地下樹,很快就跟了進來。
「二叔,你快幫我看看這倆株東西,有沒有用?」
鍾南星薅起一把簸箕里的乾草,看見葉曉手裡的果實一株青黃不接,一株鮮紅油亮,「哦,這不是化味果嗎,你哪來的?不會是在我園子裡偷的吧。」
兩個人皆一愣,鍾南星護園心切,更是先一步跑到藥圃里一探究竟,他提著裙擺下了地跨過幾個橫溝,果然在化味果那一圈找到了新鮮的枝條斷痕。
「好啊臭小子!你給我過來——」
葉曉這才知自己根本就是送上門當替罪羊,拔腿就跑,「叔呀不是我!那倆臭小孩偷的。」
鍾南星隨手摺了根韌性十足的細藤條,輕輕甩將起來就有呼呼風聲,只要葉曉不落在手裡,但凡落在手裡那就會比鞭子抽還刺疼。
所謂是禍不單行,正經話沒問上幾句還得怕多挨頓打,遺憾的是葉曉還不能跑徹底,他來都來了,不問清楚豈不是半途而廢。
一盞茶功夫之後,天也黑了,身體不允許追也追不上,鍾南星只能放棄。
葉曉鼓起勇氣往屋子裡探頭,只見鍾南星正在喝茶,旁邊還放了那支細藤條,他就吞了吞唾沫嘟囔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說,你幹什麼來了?」
只要能正常對話就有可乘之機,葉曉摸索著用腳勾過來一張椅子,坐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勇不丈夫。
「叔啊,我這是受賊人所蒙蔽,那倆小孩簡直是瞎掰亂扯,說什麼它能治苦。」
哐當——
鍾南星放下茶杯時的動靜一聲響,葉曉的屁股差點離椅,剛剛在心裡已經跑出了數百步。
「沒說錯,是治苦,藥前吃幾顆未熟的酸果,可麻痹舌頭不知味,藥後再吃熟透的甜果,就可恢復如初,若不吃甜果幾個時辰也可自行消除。」
葉曉頓時喜出望外,從椅子裡彈射起身,「那可真是太好了!叔你可真是神仙。」
他是手舞足蹈上蹦下竄,真是難得有那麼高興的一回。
「……咳,但你別想來糟蹋我的園子,自己去後山摘,正好是這個季節,費不了神。」
「……啊?我還以為能有個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沒等人說完,鍾南星果斷拾起藤條就要打,葉曉更如出弦的箭,早已衝出去了老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哼,滑頭小子,不過……」
鍾南星捋了捋鬍子又道:「最近怎麼好像變了個人?」
——
翌日又是清晨,翠苗剛替自己的阿娘餵完昨日買來的老母雞,一出雞棚門便被葉曉擋住了去路,逃過了晚上沒逃過早上。
「別來無恙啊~」
「哈……你、你好。」
隨後,剛從地里摘完菜的石頭也落了網。
「二位,想怎麼樣啊?」
葉曉的身形頓時像拔高了好幾丈,叫人望而生畏,翠苗與石頭負手立在牆頭,她戰戰兢兢道:「你、你想怎麼樣!大不了我們不要你的東西了唄。」
「嘿呦,你還倒打一耙,昨天要不是本大爺跑得快,早就皮開肉綻了,你們見過殺豬吧,皮開肉綻呢,就是把豬皮燙熟到極致,都不用刀劃自動就裂開了,可不可怕,可不可怕?」
葉曉一邊說一邊附以悽慘莫名的神情,講的是繪聲繪色如同身臨其境,想把小孩不唬住都難。
翠苗垂首時抬眸道:「有……有這麼嚴重啊?」
「不過呢,本大爺寬宏大量不與你們這些小孩計較,只要你們帶我去後山摘化味果,你們的好吃的我還是包了,怎麼樣?」
「什麼什麼果?」
「就是昨天你們給我那玩意。」
石頭機靈,突然道:「哦!原來你是怕不認識才來威脅我們。」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