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現在,之後你再去把涯三叫來,我有事要說,他若不來,我們就走。」
「啊——少爺……可您的傷……」
清河比任何時候都果決,阿鏡再也說不出隻字詞組,只怕他即便勸出幾句來,也會叫少爺多生氣,「是……」
至於涯三,亦是葉曉,根本不需要阿鏡跑那一趟,他就在這附近,但凡清河願意,便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在寨上的人看來,今天的大當家極為的勤快,或者說是興奮,一身力氣到處使。
打獵,劈柴,挖陷阱,毀陷阱等等,當然還有耗時間最多的演武場練人。
等到沐洗差不多時,阿鏡剛出院子門不久,葉曉早就坐在一棵高樹上,一隻腳耷拉下來道:「怎麼,有事?」
阿鏡哪曾想到此人早已恭候多時,被嚇了一跳,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對、對,少爺找你。」
葉曉作出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嘴裡叼著嫩枝,又道:「這樣吧,你去後院取些你家少爺愛吃的飯菜來,如果他有胃口的話。」
阿鏡雖然心中怕他,但仍道:「哼,我才不去,只有少爺能吩咐我,而且誰知道我走了你要對少爺做什麼,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打道回去了。」
若是昨日的葉曉,沒準找根藤蔓已經將不聽他差遣的阿鏡五花大綁,但他似乎有些耐心,只見他輕巧地落下地來,擋住了阿鏡的去路,狀似思忖道:「你知不知道後廚今天做了什麼菜嗎,好像有紅燒丸子,八鮮魚湯,湯雞,哦好像還有炒栗子西瓜什麼的,你真不去替你家少爺看看?」
阿鏡直吞口水,「去就去,誰怕誰!」
他越走越快,隨後便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
葉曉換了一身青白舒松的衣裳,青色金邊鑲纏枝腰帶,錦繡袖封雲邊靴,雙鬢編發耳後散飾,斂色收相竟是顯得有幾分文俊俏然,與從前那般不羈的裝扮相較,極為不同,且他長身因習武而又挺拔,委實一表人才。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誠不欺人。
可事實上,這身衣裳是他從許子承那要來的,臨時量體裁衣完全等不及。
那庭院中獨花樹一棵,許子承正在樹下與己對弈,葉曉便是突然跑出來開門見山道:「許九,借我身衣裳。」
許子承身出官家之門,自然要比尋常人要懂得儀表之貌,找他確實是沒錯,但葉曉這沒由來的一句話,叫他直接誤了一顆子。
「……你干擾我下棋也就罷了,還踩了我院中的一腳泥。」
葉曉就是剛不知從何處的泥濘地里踩過,有門不入專翻牆而來。
話音剛落許子承已經使出了好幾記手刀,身在旁側的葉曉都一一接下,不分上下。
許子承肯定是不比,某兩位動不動就飛檐走壁數招的猿猴精力充沛,便選擇化干戈為玉帛。
衣裳就到手了。
為了見清河,葉曉也是好好沐洗了一番,別人瞧了都是天曉得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
葉曉步履穩健地剛邁入院子時,正見沐洗完身著常服的清河,躺在搬出來的椅榻上曬太陽,倆人都未曾想到,一個來的這般快,一個卻是叫人只覺生得如此賞心悅目。
四目遠對,心思各異。
葉曉輕笑道:「你找我?」
他說這話時,便又瞧了一眼那些統統被扔在角落的自己送過來的諸多東西,亂鬨鬨的,看來是主人不太喜歡。
清河的傷沒好全,坐起來也會不由自主地往一處傾倒,他將眼神撇向一旁,有些不忿地「嗯」了一聲。
「我找你來是為了……」
「喝藥了嗎?還痛不痛?有沒有想吃的?」
「……」
清河並未抬眼看他,原本說話的勇氣就不多,如此乾脆噤聲不語。
「抱歉我問得太多了。」
葉曉語氣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歡喜,連自己都未發覺的歡喜,竟單單是見到他,都心花怒放。
「你對你……」
清河忽然出聲,但即刻間就戛然而止。
「嗯?」
期間有長久的沉默,日頭向西而斜,牆檐的陰影蓋過了一半的院子,餘霞成綺薄紅如洗,落在清河身上似著紅裝,叫人錯愕。
清河醞釀良久,終於抬眉正色道:「對你昨晚的意外之舉,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不,我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