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疾向牆一靠,才見月下屋頂各處持身而立有三人,這三人何時來的他竟沒有察覺,來者皆不善,葉曉退了一步踩上一道機關石,又若無其事道:「幾位兄台,月下邀飲否?」
話音剛落時,月從烏雲中出,葉曉這才看清了半空中那數百片泛著銀光的葉子,如同刀片。
他們為他而來,見之殺無赦。
剎那間,銀花碎流星劍雨漫天瘋舞,美麗且殘忍,葉曉非三頭六臂,但即便是三頭六臂也躲不過所有的刀葉,而更加致命的是這刀葉上所帶的劇毒,一葉殺人於無形,何況上百葉。
葉曉剛飛出十步便內力全散,腳下一軟地滾了出去。
夜燕門三人緊跟其後,抽出銀光長刀正要補刀,夜色中忽然射出幾隻飛箭,雖然皆被躲過卻已經失了先機,葉曉裝死醒來翻身一滾,數根臂粗般的鐵棍自地下沖天而起,又從頂端伸展出籠蓋組成巨大的鐵籠,頃刻間便罩住了三人,鐵籠之上還有一人飛身而下,便是許子承。
此地離他的花院最近,那塊機關石就是直通那處,況且若是弄出了這般動靜許子承都未曾發覺,葉曉怕是下了地獄都要咒上一番不可。
夜燕門三人被壓入鐵籠時,也並沒罷手,竟皆取出身上利器向葉曉投擲而去,許子承立時翻身下去將其一一打了下來,再迅速將葉曉轉移到安全處後時,想盤問那三人,那三人已經命喪己手。
事後從那三人的屍體中只搜出一塊漆黑的令牌,夜燕。
……
阿鏡拿著食盒悄悄走入了後院,路上逢人便能見其臉色肅穆,實在不好看,他走到姜大爺的炊房附近又聽見一陣喧鬧聲,好幾人正在往盆中盛滿一種青綠色的熱水,然後裝著離開,大鍋中的青綠水一舀盡,又開始加各種藥材開始燒。
眾人行色匆匆,幾乎並沒注意到他。
阿鏡放下空著的食盒,上前尋問道:「姜爺爺,這是怎麼了?」
姜大爺不知作何解釋,於是找來一個木盆將青綠水盛滿,說道:「給,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吧。」
說著便繼續鼓搗他那窩灶火,滿面愁容。
阿鏡只好捧著那盆藥水,跟著先去的眾人,來到了葡萄藤院。
院子中不出所料的圍滿了人,各各引頸長望,但屋內並未傳出來什麼好消息,倒是有無以計數的血水端出來。
新的藥水來了,院中自發地讓出一條長道,阿鏡低著頭依次排在最後,跟著進了屋門。
屋內有股濃烈的血腥味,戾氣叢生,殺氣縱橫,這裡頭坐著好幾個當家,以及好些個猶如牛頭馬面的兇猛壯碩之人,還有陰惻惻得叫人發寒的傢伙,亦有妖艷美麗的女人,還有幾個臨時來幫忙的婦人,至於其他人,阿鏡就只看到了蘇姑娘這一張頗為和善的面容。
進來時,他被盯得心裡發毛雙腿發軟,恨不得馬上轉頭離去。
「鍾大夫,再這麼下去,本姑娘怕你的侄兒不是先中毒而死,而是流血而死。」
圍在床前第一個的是罌之花,她如是說,卻也並未停下手中掏東西的動作。
「你他娘的說什麼!」
一個背著錘子的大塊頭亮出了大嗓門,第一個站出來以唇相譏。
罌之花這會正好取出了一盆花,那正是三色煙霞花,鍾南星之前交予罌之花的煙霞,她竟然重新養活了!
鍾南星差點喜極而泣,一下子從椅子上拔身而起,道:「都出去!不要打擾罌姑娘救人。」
煙霞花葯毒兩用,製毒難解,但若是製藥,便是十倍毒藥都難以匹敵的救命良藥,罌之花十分捨不得,但若不是葉曉握有她送出去的黑針,比起舍花救人,她估計會選擇保花舍人。
她竟然拿黑針當房租,還是三根,虧了虧了。
鍾南星本是二堂主,雖然現在未掛名,說話還是有效力在,說完眾人便先後魚貫而出,但當那個大錘子剛抬腳邁出門口,忽覺腿肚子一刺痛,只是這疼痛感很快便消失了,就又邁出了另外一條腿,出去了。
罌之花心道:敢招本姑娘,讓你疼上三天三夜。
其餘端著藥水盆的婦人,放下水中的物什也出了門,阿鏡見機正要照做,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葉曉出聲道:「小崽子……」
「啊——」
阿鏡單單看了一眼,便瞧見葉曉的身上全身是血布條,尤是可怖,只好迅速地低下了頭。
「是不是他……讓你來的?」
「對,是少爺,他讓我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嗬……」
再之後便沒了聲響,阿鏡更是迫不及待地逃離了這個房間,衝出外頭大口大口地呼吸,那股濃烈的血腥味簡直將人逼仄得毫無退路,叫他窒息。
阿鏡橫衝直撞地跑回了小別院,將這些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清河聽,並嚴明自己寧願舉水盆跪上一天也不想進那個房間。
清河並未作聲,而是一下一下地玩弄著杯蓋,清脆,卻不悅耳。
但他忽然道:「你說一直流血?」
「是啊少爺。」
「把我那本藍色的書拿來。」
「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