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一時未曾反應過來,眼前的劍刃卻已如斗轉移星,遊走自如了。
他直聽嗖嗖風響又覺袖袂飄逸,根本來不及讓人辨認動輒的方向,那劍如白蛇吐信般犀利,更來去灑脫,自己又像踩入雲霧中舉步輕盈。
這種時而脫離塵土的感覺讓清河甚感新穎,仿佛重煥新生。
他彎起嘴角,莞爾不自知。
晚霞負和光,雙人舞一劍,風動且心動。
滿庭焰華,難消酒醉。
一劍舞畢,飄然而下的樹葉正巧就落在了白刃上,風稍稍一動,它又滑了下去。
清河欣喜之餘忽地一撇頭,剛好就看見了葉曉稜角分明的側臉,他劍眉星目英氣迸發,確是一位俊俏瀟灑的好兒郎。
清河曾經對那個舞劍的小少年有敬仰之心,今時今日,只怕不止了。
葉曉察覺到他的目光,回過臉來四目相對,並逐漸迭握住了清河的手,甚至下一刻已經動了親他的動作,卻被躲過了。
清河退開好幾步垂首微微道:「……你越界了。」說完他便深呼吸一下,好像無法平靜。
這夕陽無限好,讓他臉上浮上一層如微醺般的色暈,猶如初熟的蜜桃,惹人憐惜。
葉曉豈是聽了一句責難就望而止步的人,他直接上前一大步攬過清河的腰,扣住其另一隻手腕,笑道:「我會對你做上次一樣的事,你可以叫,可以喊,那門甚至都沒鎖,只要你一出聲……本大爺甚至求之不得。」
話音一落,他就徑直親了上去。
「唔……」
噹啷——
清河手中的短劍應聲而落,他想去推開,想去掙扎,奈何所有的力氣都如同被抽離了似的,只是蚍蜉撼樹。
這比咫尺之間更匪夷所思的距離,令他抗拒又令他沉醉,比舞劍時仿佛身處雲端之際更欲罷不能。
他就快要被打敗了。
清河雖然意圖掙扎,但與束縛住自己的手段來比卻顯得微不足道,等葉曉親昵得心滿意足之後,這才被放開。
「你——你……」
葉曉寸步不讓地道:「以後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只要你在我面前,還會有無數次。」
清河早已羞愧難當,他捂著面容說不出一句話來,更無臉皮面對眼前這個人,索性跑掉了……
若再來一次,他的身心都擺脫不了。
酒宴酣暢淋漓,清河卻關緊葡萄園的大門,蒙頭睡覺,他甚至將阿鏡也鎖在外頭誰也不見,如此便認為可以心安。
宴會便在齊雲堂的大院內舉行,夜晚燈火通明載歌載舞,裡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幾桌行酒令,幾桌掰大腕,一時興起再邀幾人比下拳腳爭個高低,喝不了的按碗算,喝的了便按壇算。
不過這其中便有位叫薛大青的嬸子,划拳行酒令玩骰子往往都會,她並不是說酒量多大,而是沒幾個能贏,身旁放倒了一片,這不,這會還有一個塊頭壯碩身有把子力氣的漢子,喝下最後一碗也倒下了。
「好耶——」
「嗚呼!」
孟卓一人靠在不遠處的門口看著星空,一會想到什麼便開始唉聲嘆氣,又搖頭晃腦。
「孟兄何苦如此。」
正是林向峰。
孟卓回過身,失笑道:「原來是林兄,只是嘆息自己技不如人罷了。」
林向峰及時打斷道:「欸,孟兄嚴重了,在下當時已是無計可施,如果不是你左肩有傷未愈我也不會有那一線生機。」
「既然你有那一線生機,敵人也會有一線生機,而我就不是一句認輸那麼簡單了。」
這下倒叫林向峰無話可說了,他還以為孟卓會因今天的勝負耿耿於懷,卻不知孟卓比旁觀者更加瞭然於心,這令他欣慰且佩服。
他又說道:「那麼你該如何下山入這場局,你我心知肚明,我只不過是眾多通緝榜上的一個,入不入局意義其實不大,真正該去的是你。」
「然後以我現在這個狀態攪得一團亂是嗎,呵呵,那可不行。」孟卓竟然說笑道。
孟卓往諸多人的大院內望了一眼,續而道:「少主比我們想像中籌謀得更遠,他早已交代過我,讓我好好養傷使出完全的飛鳥投林,以報父仇。」
……
宴會上的人各個紅光滿面,除去中途悄然跑路的,剩下的又是酩酊大醉,又是躺得橫七八豎,桌上更是杯盤狼藉,酒水碗碟盤中菜,亂作一團,肆意而為。
後院中有負責收拾的人,見到這般場面便先想辦法出出氣,等醉得人事不省的人明日一早醒來,就不知為何腦袋上會多出幾個大包。
……
清河蒙頭而睡,不僅沒睡著,還蒙出滿頭大汗,背後的傷口更是一陣陣的癢痛,傷口一旦開始癒合長新肉便會奇癢無比,極為難耐。
「阿鏡……阿——」
他突然想到,阿鏡還被鎖在門外,至於在不在那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