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幫你。但你想趁此機會攀上他,或者日後會來找我的,我的男人……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他們都不是爛好心腸的、你眼中只要看見弱者就會無腦幫的那種好男人。」她說完便彎下腰學狗一樣半趴著往麗娘指的那個狗洞爬去,以此躲過來來去去在這附近看守著的山寨耳目。
麗娘也許聽懂了也許沒聽懂,因為她是魚肉,魚肉沒有反駁的機會,這會兒聽了,只被她嚇得臉色發白,怕她跑了,便跟在她身後一個勁兒的喊苦,「章娘子你別生氣,我說那話不是有心的。若是連你也要走,我們這村子裡的人可都別想活了。」
她沒答應。眼下身邊沒個能讓她心安的,趙野也不在,沒人能護著她,所以這心眼子就得掰成兩半來用,一半拿來防那些慣愛欺負女人的,一半拿來防麗娘這種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倒戈向外的。
於是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跪伏著往那狗洞爬去。
——
村里人都知道麗娘跑了。
一半恨她,一半嫉妒她,還有一半想成為她。剩下的那一半呢,找山寨的檢舉了她。說麗娘跑了。
果不其然,山寨的得知這個消息,就衝到麗娘家裡,把她夫君從田埂上抓了回來,是一頓好打,打得他皮開肉綻。
這些人里打他打得最狠的,是山寨里劃分名額時能進麗娘屋裡的那個男人,他打人時說的話大家都歷歷在目呢,說自個兒好容易得了個女人,就這麼沒了,你說這男人該不該死。
麗娘的夫君是個老實窩囊的,被打了也不敢說一句反話,咬著牙把委屈吞了,拖著半爛的腿回了家,決心躺在床上等死。
等了好些天,等得這魂兒都有一半快飄走,才終於把麗娘等回來了。
「天……夫君,你怎麼被打成了這個樣子!」
麗娘才推開門就聞見屋內一股腐肉的味道,看見男人腿上全紅,又有蒼蠅飛蟲環繞,當下便軟了腿腳,跪坐在地上,以為他已經被那群畜生打死,捂著嘴巴就開始哭。哭也不敢大聲哭,怕給人聽見,就用巾帕塞了嘴,咬著哭。
章絮跟在她身後,自然也聞見了,雙眼才看清楚屋內的慘狀便捂著嘴轉過身扶著門框要吐。
一般女人是沒辦法接受眼前的慘狀的。
她也是,在乾嘔的最初,被嚇得渾身冒冷汗,感覺肚子裡的孩子都在同自己抗議,要自己快些離開。可等她緩過這陣勁兒,意識到身後的這個弱女子除了哭以外什麼都不會後,只得閉了閉眼,擦乾淨嘴角,走上前幫她。
「先看看他的情況,也許還有一口氣在。」章絮取了塊布蒙住自己的臉,接著走上前伸手探他的鼻息。
有些意外,人還活著。
於是她果斷低下頭,從隨身的布包里翻出酒興言給她保胎用的兩根人參,回身塞進麗娘的手裡,吩咐道,「煮水會麼?把這個放水裡煮,等沸騰後,再把煮過的水倒出來給他喝,也許能撿回他一條命。」
麗娘看著她手裡的人參,有些吃驚,不敢置信地問,「只吃這個便能好?」
「不能。」章絮果斷地答,「還得把他臀腿上的腐肉都割掉再敷上金瘡藥才行……但是這事兒你又做不來。」
那時候不是沒有女醫,就是少,且多為女兒繼承父輩家業的。麗娘自然不會往這方面想。可這會兒聽見如此犀利的話,又想起方才章絮說的她也會救人,便誤以為會醫術的那個人是她,於是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求她救自己相公一命。
「章娘子……不,章女醫,求你看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救救我們吧,我們老實本分一輩子,實在沒想到會碰上這群歹人。嗚嗚……」麗娘哭得涕泗橫流,眼淚鼻涕和在一塊兒,又抓著她的裙裳不肯放。
也不知道是她多慮,還是疑心重,她有種自己這會兒不答應便會給她推出去餵狼的錯覺,於是推開麗娘的手,要求道,「要我救他可以,但你得答應不把我出賣了。」
麗娘被她這話嚇了嚇,大抵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她拆穿,仰頭看著她,突然忘了要說什麼,只跪在地上絕望地哭,「求你可憐可憐我吧,你把那個男人放走了,還有誰能來保護我們。我一個人是不敢回來的,一旦被他們發現,我肯定性命不保……」
眼前跪著的女人沒能力,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也走不遠,正印證了那句老話,就算有命逃出去也沒命活,太蠢太笨了。
章絮在嘆息的某一刻會懷疑自己為什麼要進來陪她,陪這個愚蠢的傢伙。可下一刻轉頭去看那個慘兮兮的男人時,又不忍心扭頭這樣離開。
「我是來救人的,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他。救一個算一個,閻王爺不會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