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諂媚又偷笑還四下亂看,最後接下他手裡的這些錢財,竊聲道,「給錢的事,您可不能跟寨主說……他知道了得管我們要。」
「自然。」梁彥好頷首,用扇骨敲擊手心,吩咐道,「帶路,順便給我說說你們寨主的事情。」
談判最要緊的就是得知道更多的信息,要明白對方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什麼見識,有必要了,斡旋幾句,沒必要了,就當出門吃口飯,不過眼不走心。
那小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把左手藏在下面,問他再要,看模樣是給多少說多少。
梁彥好瞭然,取了一粒金塞進對方的手裡。
「嘿嘿……我們寨主來頭不小,他們之前有一次吃飯喝酒的時候說漏了,說寨主與涼州叛軍有一定淵源。頭兩年不是叛軍與官府打起來了麼,他是朝廷這邊的。但是後來敗了,逃了,不敢回洛陽,也聯繫不了舊部,要麼判了要麼死了,所以躲到這裡來養精蓄銳。咱們這些農漢懂什麼,給飯吃給地兒住就留下,上不得台面。倒是跟在他身邊的,都有些背景,要麼從過軍,要麼任過官,總之,都是有頭臉的,不是咱小老百姓能隨便見到的人物。」
「哦?能有多大的官。」說到這個梁彥好就好奇了,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四品以下的。
「隴西郡門下督賊曹。」這官職也是他前幾日從別人嘴裡聽來的,說的時候並不知曉這官職的厲害,只隱約知道這手裡是能掌兵的。
若是文官,梁彥好也就不放在眼裡了,這一聽,居然是個帶兵的。這樣一來就能說通了,畢竟那些念詩文的可弄不清楚殺一人和殺百人的區別。
「隴西與酒泉差得遠吧,一個在南,一個在西,他怎麼能認識趙野。」公子哥意有所指,「就算頭兩日碰上的男人與趙野來自同一營帳,也不至於要他如此……」
軍中能較量個高下的無非兩種法子,要麼直接比,打幾場,分個高下出來。這種一般都是友善的,畢竟不能真把人弄死了。另一種就是建立軍功,看誰的軍功更高,按人頭數來比。
「他藏了很多話沒說……你前兩日從章娘子嘴裡問了些出來嗎?」
「章娘子也不知。」關逸帶著青玉,跟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眼神犀利地看著周遭的農漢們,右手緊緊地握住了青玉的刀身,拇指壓放在刀柄上,隨時準備推刀出鞘,「但我更願意相信他是不肯說,並非刻意隱瞞。也許當中另有隱情。」
說著說著,他們終於走到了寨主所在的大堂門前,寨主已經等候多時了,就在門內站著。兩隻眼睛一看到他們,就跨出門檻往外來尋他們。
「我叫通良,靜候各位多時,還請隨我入席飲宴。」
第95章
梁彥好聞言,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往屋內看去。他原以為這是個靜心謀劃的大局,誰知道對方實在樸實,一句下馬威的話也不說,畢恭畢敬,還刻意準備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沒錯,他們會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酒席。這很不尋常。像這種明顯有主客之分的狀況,怎麼也該分主桌與客桌。
誰知道對方竟是這樣打算的。
「怎麼只來了公子二人?我聽說你們一行至少三人,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一併喊來。」通良看模樣就是常年在校場上混著的,面黑,發紅,皮肉都糙實。
梁彥好扭頭看了眼關逸,還以為自己走錯了,解釋道,「這種場面,哪有喊女人上桌的,她懂什麼。我讓她在屋子裡等著,若是等會吃了還有剩餘,我再給她收拾幾口帶回去。」
通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可引他們入內的手沒有放下,仍舊恭敬著。
對方沒有先發制人,他也沒道理不給面子,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便跟著一塊兒進了屋。
屋內陳設沒什麼好說的,都簡陋,桌上擺著的也就是幾個當地的特色菜。
但赴宴向來不,吃菜,那都是看兩眼的東西,主要是喝酒,喝到大家上了臉、昏了頭,這該說的話才能說。
梁彥好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上桌的位置坐下,正對著大門,看見他們把門關上,開口道,「他不能喝,你們就當他不存在。等會兒萬一我喝醉了,還得有人把我抬回去。」
通良在他右手邊坐下,意有所指,「公子這是不放心我們?」
「怎麼會,我這人酒品不好,怕嚇到各位。」公子哥駕輕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