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防。
要有它們最怕的火,越來越多的火,沿著每一條道路,將整個村子包圍起來,要足夠大的火,又烈又高,要它們站在火圈外不能跨越進去。
打定主意,她就這麼——面對頭狼不解和質疑乃至憤怒的嘶吼——也把這火升起來了。
無邊死寂的黑暗,隨風搖曳的烈火,將生命撕開裂口。
火圈外面是狼群一聲接著一聲的吼叫,火圈裡面,酒興言帶著幾個孩子在村長家暫時歇下。她把阿和交給老酒,拾了一床寢被來,躺在村子唯一的入口前,與天地同眠。
要進村,先從她的身上踏過去。
第179章
周遭都是柴火噼里啪啦的聲音,堅持不了多久,如果沒人添柴的話,到後半夜就要燒盡。
她才坐到地上吃了幾口饢餅緩解下頭暈之症,就又得從地上爬起來去搬柴火。如此忙到深夜,忙到狼群們也扛不住,紛紛在原地趴下,歇息。一匹挨著一匹。
後面都是頭狼的幼崽,正如她的身後都是她的孩子們一樣,兩個陣營的領頭坐鎮在最前方,與對方相持。
饢餅沒什麼味道,就是一些米麵的香氣,很淡,不是急行,章絮基本上不吃這東西,奶水味道會變淡,要阿和吃不飽。可眼下沒得吃,只能吃這些。
不光她沒吃,頭狼從聚集地趕來,也有大半日沒進食。所以哪怕是這麼無味的饢餅,它也望得津津有味,舌頭掉出來,垂在兩顆又長又尖的獠牙之間。
伴隨著一下又一下的深呼吸,有成串的口水從它的嘴角掉落。
【女人,我餓了】
章絮是這樣猜的,總不能再猜錯了。不知道想起什麼,趙野也喜歡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心裡不由得暖和起來,低頭把咬不動的餅緣給它丟去,「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碎塊一滾落到地上,頭狼就伸長了脖子往那兒去,又嗅又舔,最後忍不下去了,吃進嘴裡。
但餅緣真的很硬,買來還是軟乎的,放久了就發硬。原本得泡著熱乎乎的油茶一塊兒吃,軟了再吃。這會兒沒這個條件。女人咬了沒多久就腮幫子疼,只好跟著它一塊兒喘氣。
她是累的,它是餓的。
「你都不渴麼?」見它像狗一樣乖,又憋不住與它說起話來,「你要喝水就帶它們往北邊去。」章絮好像已經習慣聽話的那一方聽不懂人話了,拿了只小碗給它倒水,又指指牛皮袋子,指指上游。
頭狼三兩下就把餅緣吃乾淨了,這點不過開胃小菜,或者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它餓了,想吃肉,吞咽結束又睜開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她,身形是往村子那邊靠的。
「不許。」她佯裝嚴肅,掏出匕首用刃身拍了拍它的腦袋,要它往後退,「不許進,聽見沒。」
頭狼哀怨地叫了兩聲,不滿地看著她,在原地打轉,轉了兩圈。見她還是
不肯,只好趴下來,把頭扭開,氣得不往她這邊看。
一人一狼如此僵持著,靜待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刻。
有什麼東西忽然打破了寧靜。
章絮困得雙眼快要閉上,縮成一團準備打個盹,突然聽見從身後傳來的窸窸窣窣的動靜,驚醒,回頭去看,看見小臂大的老鼠正往這邊跑過來——全村四周只有這處沒有灼人的焰火——它的嘴上還叼著殘損的兩根手指。
她驚叫一聲,一時間慌了神。頭狼見狀,果斷出擊,從她的身上飛躍而過,四**替,徑直往那老鼠逃竄的地方奔去。
這一幕發生在瞬息之間。女人還沒找到它們的蹤跡,就聽見「吱吱——」幾聲慘叫,那隻肥碩的老鼠被頭狼隨便咬了幾下,咬死了,而後叼在嘴裡,走回來丟到她手邊,給她看。
兩根手指就在老鼠的嘴裡,可她怕老鼠根本不敢靠近,只好用匕首撥弄撥弄,令斷指掉出。
「……我……我不吃這個。」女人找了塊小布條,把斷指收起來,而後慷慨地與它說,「你想吃你就吃吧。」
頭狼見她不分食,還算滿意,把已經殘破的老鼠再次吃進嘴裡。隨便嚼了嚼,咬碎它的頭骨,再三兩下咽下肚。
一隻老鼠,不夠吃的,它還是半飽,且只有它一匹成年狼半飽。
章絮卻從中得了啟發,激動道,「村子裡還有很多的老鼠,你們可以都抓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