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門向百姓詢問時,李忠就站在旁。
聽完這人的話,電光火石間,李忠想起了一個人。
縣伯劉曙!
劉曙是劉姓皇室的一名旁支,很是庸碌無能,靠投胎承了個縣伯的爵位,卻在去年卷進了一樁謀逆大案。
經歷過牢獄之災,他雖最終保住了性命,但也徹底被嚇破了膽,生怕礙了女皇的眼,惶惶自請南遷。
他此時所住的府邸,正鄰金川縣。
算起來,他來到此處的時間,也正是去年的秋收時節。
而最巧的是,就在兩個月,劉曙久病多年的獨女病逝了。據說劉曙自此承受不住,徹底病倒,如今府上還亂作一團……
李忠不禁看向站在陸雲門身邊的阿柿。
小娘子發現了他的目光後,立馬昂首挺胸,一副非常想要好好表現的樣子。
「怎麼可能……」
李忠眉頭緊鎖,找人賃了輛牛車,提著裝有小山貓的鐵籠,帶著賈明、阿柿、陸雲門和意圖推脫的尤金娘一起坐上。
「我們便去找一找她口中的乳娘!」
不多時,一行五人加上兩名趕牛的衙役,便在啪、嗒、啪、嗒的沉重牛蹄聲中,向著金川縣的另一端進發。
——
稻田的潮氣在空中瀰漫,筒車轔轔,就在不遠處。
路途總算過了大半。
李忠自上車後,便向賈明考起金川縣的庶務。
簡單些的,賈明還能應付答上,但等被問到了細緻的,他便開始了支吾。
自己答不上來、臉都要憋紅了,旁邊的阿柿卻好奇地捲起竹簾、不停向外張望,開心得不得了,這讓賈明頓時能將矛頭沖向她,直接就是一頓訓斥:「坐沒坐相,沒個體統!」
阿柿正看得興沖沖,被他罵後,登時一怔。本就圓乎乎的臉小河魨似的迅速鼓起,眼睛裡溢滿了水光,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
陸雲門自牛車挪動起,便一直如浮水白鶴般靜謐垂首。
此時,他卻忽然扭頭,輕聲問阿柿:「你沒有來過這一片縣城嗎?」
聽到少年溫和的聲音,小河魨鼓起的氣「咻」地放掉了。
「沒有。」
她小聲地回答。
「賈明不准我隨便離開客棧。去雜耍班子的那幾次,都是我偷偷跑出去的,而且只敢在外面待一小會兒。要是被客棧發現、告到賈明那裡,他肯定會抓著我、喋喋不休罵上好幾個時辰……」
說起賈明的壞話,阿柿簡直停不下來,完全就是一隻在樹梢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小麻雀。
連賈明都像是被吵得不想罵她、只想掏耳朵了。
玉雕少年卻始端坐側首,認真地聽她說話,沒有一丁點的不耐煩。
就在這時,牛車一個顛簸,阿柿正說得起勁、手舞足蹈,手一不小心就打到了自己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