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聽要他前去帶路,頓時聲嘶力竭,驚恐至極,絕不肯靠近那片瘴林。他似乎相信,只要他不再靠近那顆頭顱,他曾經磨碎服下的舍利就能永生永世庇護於他。」
「我曾見過他幾面,從他的態度和話語中,我能感覺到,他對頭顱惡鬼的懼怕超過了一切,他寧願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寧願接受嚴刑拷問,也不想被再被惡鬼糾纏上身。但我還是將他逼了過去。沒想到,那個瘋子,竟在快要靠近瘴林的馬車上撞刀自盡了!
之後,為了找到那塊玉,陸家只能一寸一寸掘著瘴林,可直到我飲鴆閉目,也沒能等到那塊玉被發現的消息。」
「所以,重生之後,我便決定,要在李忠毫無警覺的當下、先找到他藏匿頭顱的地方,將能解寒毒的解藥拿到手。而要想做到這件事,我只能一點點編一個謊言,讓他相信那顆舍利護不住他,只有將我帶去頭顱前,才能換得一份安生。」
「我其實,並沒有多少把握,我只是在賭,賭李忠的心魔有沒有那麼深。好在,我賭贏了。」
「我是真的恨他,每每想起,便恨到嚼顎捶床。我也想過,我要把他殺了,刀刀凌遲,挫骨揚灰!可今天,真的到了那個我能手刃仇人的時候,我握著匕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燭光下的少女眉頭緊蹙,恨與迷惘令她掙扎如沾染火星撲翅飛蛾,脆弱不已。
「明明,我知道刺進哪裡能讓他最痛,也知道要怎麼幹脆利落讓他當場斷氣。可我看著我這雙手自小被教導要用來救人的手,竟就是捅不下去……」
賈明似是聽得入迷,按在小八字鬍上的手許久都忘了動。但突然,他像是琢磨出了不對。
「我遇到你的時候,你不是正從奴隸商販的手裡逃跑嗎?」
他的話也仿佛將阿柿從她的掙扎的困局中拉了出來。
小娘子恭敬對答:「那是我當了身上的臂釧、花錢請奴隸販子陪我演的一齣戲。我允諾若是戲能演成,您買我做奴隸的錢全數歸他。」
「難怪!」
賈明頓時一副「果然如此」的大聰明神情。
「我早就看出來了!」
他肯定道:「那個奴隸商販手裡的鞭子那麼長,怎麼可能鞭鞭都抽不到你身上!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說罷,他又奇怪:「但你為什麼要找上我呢?」
阿柿答:「上一世,您同現在一樣,也是金川縣的縣丞。我對您的性情為人有所了解,也知道您的許多過往,所以我才想到您面前試一次。」
她睜著杏圓的大眼睛,滿面崇敬地恭維道:「您果然面善心更善,見到我被欺負,就算手頭並不寬裕,還是出錢買下了我。」
「哦呵呵呵……」
賈明聽了阿柿的溢美之詞,滿臉喜上眉梢,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得使勁捂著嘴巴,才能不在李國老面前太過失態。
但他很快又清醒過來。
「等等,我上一世是怎麼當上金川縣縣丞的?」
「此事,我需向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