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入夜,亭內昏暗,他道了一句「失禮」,隨後索性從亭壁持了燭火細細察看,半晌才在屠典獄半掩於衣領和濃密毛髮的項後、看到了一塊不甚明顯的潰爛。
他詢問此事,老屠這才想起來道:「頸後我倒不知,但這幾天,我後背確實長了些膿頭疙瘩,有時會癢得我去撓。我家二娘——啊,就是我婆娘,因娘家來客,今夜未能來赴宴——她提了幾次,要我勤著清洗換衣,我還未當回事。」
少年認真頷首。
這樣聽來,屠典獄這病還不算重,及時用藥擦洗起來,應還會有好轉。但若是多食了魚蝦這等發物,後果便不好說了。
因瘡癰潰爛高熱而亡的人,可並非一個兩個。
轉頭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小娘子見她似乎沒有想說話的意思,陸雲門便同屠典獄講了這病的厲害,並強調,阿柿說的一點不錯,屠典獄此時的確不可食用魚蝦。
屠典獄聽了,雖然也有點兒在意身上的病,但他更難過的是他不能吃魚這件事。
今夜府里辦的可就是魚宴呀。
長桌上除了琳琅滿目的各種魚膳,再無半點葷腥,若是飢腸轆轆地興奮來宴,看著旁人大快朵頤,自己卻只能吃一肚子冷淘,那也太慘了。
眼看原本熱鬧鬧的宴席就要冷下來,阿柿看了看竇大娘苦惱的臉,狀似認真思索了一會兒。
然後,眼睛亮晶晶的小娘子就露出了笑,向著屠典獄開口:「這病雖討厭,但只要調養得當,便也很易痊癒。我和未未采的蓴菜,缸里還剩許多,廚房裡也有筍有菇,我去給您做碗蓴菜湯吧?那可是我的拿手菜,對您的病也有好處,味道鮮美絕不輸魚蝦,而且獨獨給您做!」
幾句話便令屠典獄捧著肚子、直呼腸中饞蟲躁動。
另一名典獄聽了,馬上嬉鬧著央著阿柿也要來一碗,屠典獄笑著假做啐他,兩人鬧著哈哈推搡起來,長桌頓時再度熱鬧起來。
阿柿於是便響著鈴鐺聲跑向庖廚了。
跑了一小會兒,她停下腳步,轉過身。
果然,陸小郎君在對席間眾人行禮後、也跟了過來。
看到徐步走向她的端秀少年,阿柿的兩顆小虎牙忍不住般地又晃了出來。
她也不說話,就只是仰著臉沖他笑。
小娘子的笑天真又明媚,眉鬢間的兩道斜紅鮮赤得令周圍的一切都黯淡到沒了顏色。
少年又一次道不清緣由地,不自在地垂了垂眸。
可就在他睫羽掩下的瞬間,他忽地想起持鏡時小娘子的那句「你要看著我才行!」,下意識又抬起了眼睛。
習慣了清心寡欲的小郎君,卻已經快有些聽不到那些被金玲聲響蓋過的、葉飛蟲鳴的靜謐聲音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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