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後主動跨過那條線的人只能是他。
有罪的人,犯錯的人,只能是他。
可還是要慢慢來。
急不得。
說完那句話,忍著淚的小郡主就趴了回去,捧著銅鏡看臉上的那對花子了。
少年在她身後站了許久,最終還是沒給回應,默默地退了出去。
可也不過一個下午,他的屋門就被阿柿推開了。
還體弱著的小娘子只跑了一小會兒,就仿佛喘得沒了力氣。一進門,她便暈暈晃晃如急流中的扁舟,跪伏到他正擺滿著書卷的書案旁,畫著黃花的面頰壓住他正翻看著的書頁,纖弱嬌柔地說頭暈。
她裝起可憐,總會讓少年心軟。
他跽坐到她身邊,將那些可能會磕碰到她的筆架硯台都拿遠,又低頭問要不要再去將醫工尋來。
之前在金川縣時,醫工便說她身虧體虛,需要常喝補藥養著。但到寶泉縣後,他看她神采奕奕、又見她精通醫書,便只以為此前的體弱是她假做的。
可如今,永濟州的醫工也說她要長久地用藥調養。
「不用。」
小娘子輕柔慢慢地說著,撐起趴著的上身,緊接著便正面靠向了身旁的小郎君。
「您讓我歇息一陣就好。」
她整個人伏過來,身上卻一點力氣不肯用,剛一靠上,便綿綿地向下滑。跪坐著的少年只能用手握住她的腰,將她按回了自己的懷裡。
為了遷就她,少年總是勁直如竹的身體向她斜傾了下去,阿柿只用向上聳了聳下巴,就把面頰壓在了小郎君的頸側。
怎麼?
她看著少年抿起的唇。
這種時候,正直守禮的小郎君不是應當馬上將不合禮數的手收回、提出將她送去榻上歇息嗎?
怎麼能只是抱著小娘子、不說話呢?
阿柿高傲地垂下眼睛,邊感受著他血脈的跳動,邊用手指勾纏著他的襴袍,仍是半分力氣也不肯用,任他撐著她的腰背,軟軟地在他頸邊呼吸。
直到將他頸間那塊雪白的皮膚呼地發了紅、仿佛雪地中一朵刺眼到迫人掠奪的紅花,盯著那朵花的小郡主才出了聲。
「我想要在一直熱著的水裡的沐浴。」
「嗯?」
垂著眸想要靜心少年忽地顫動睫毛。
「今晚,讓我在你這裡沐浴好不好?」
小娘子央求著,睜圓她黑葡萄似的眼睛。
「於伯給不出一點好辦法,我想,還是要把我的浴斛放到你的屋子裡,由你給我不停送倒熱水。等我沐浴後,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說著,她撒開捏著他袍子的手,手臂嬌嬌地抱住少年的腰:「教習娘子們都說過,我學得很好。只要是郎君喜歡的,我都一定做得來。」
半晌後,少年靜靜問:「你便是為這個來的嗎?」
他看著她。
雖然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去想她為何而來,可此時,他卻又忍不住會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