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仍是小猧子狗似地汪汪汪嚷著,可粲花似的小娘子卻一直笑盈盈的,兩朵小酒凹浮著,叫人簡直沒辦法同她發脾氣:「所以你為了感謝,就買光了那老翁在賣的所有香草,手裡拿不下,於是把多餘的插到頭上去了?」
陸西雨沒說完的委屈話頓時都噎在了嗓子眼。
他盯住扶光郡主。
那眼睛上的白布分明蒙得嚴嚴實實,她究竟是怎麼知道他此時樣子的?
正想不通,陸扶光又向他問道:「你說的蝗災是怎麼回事?哪裡的蝗災,要你來上香?」
「是……河東陸氏的族田。」
剛才被她的話震了一下,一時間泄了氣勢,陸西雨原本堅定要跟她對著幹的決心也跟著軟了下去。
雖還帶著點不情願,但在看向陸雲門、見到他也頷首讓他說後,陸西雨還是規矩地開了口。
「今年夏秋大旱,族田附近的許多人都說在田裡看到了會先於蝗災現世的犰狳,一傳十、十傳百,鬧得人心惶惶,今日一早,他們籌措好了錢財、就由管事的叔伯帶頭求到了崖邊寺。我母親聽到這件事後,便叫我也來上香祈祈願。」
短短的一句話,處處透著不對勁。
但小郡主卻並不著急地先將那些古怪略過,只是問他:「族田附近的人求到崖邊寺後,寺中的人可有對此說些什麼?」
「我只是代我母親來上個香而已,跟他們又不是一道。」
陸西雨覺得她問得莫名其妙,「而且我都說我來晚了,等我進寺上香時,族田的那群人肯定早就離開了。」
「酡顏。」
小郡主不再理睬這隻沒用的小猧子狗了。
她將早已從後面那輛馬車下來、正在不遠處守著的婢女喚到跟前,「先把崖邊寺對陸氏族田的管事說了什麼問出來,再去探一探族田裡究竟發生了何事……」
「八郎!」
她正說著,耳朵旁突然又撲進了個聲音,語氣慌慌張張。
她驟停住話,循聲轉頭,細細地聽去,便聽到一陣呼哧帶喘的:「八郎!哎呦……哎呦……我可算找到你了……夫人吩咐了,你千萬別家去,族田的人鬧來了,說要咱們出錢,給崖邊寺的神僧塑金……」
這句還沒說完,那聲音「呀!」了一聲,驚愕道:「這是七郎君……七郎君不是路上耽擱……」
但隨即,那聲音便顧不上弄清這裡的前因後果般,馬上做賊似的將調子放低了,語氣也緊張得不行,「七郎君這會兒可不能露面!那伙人剛從崖邊寺回來,正是氣勢最洶的時候,我剛才從後門溜出來報信,一時不察叫他們中的幾個人圍住,對著我連撕帶扯,您看我身上!要換成是您,肯定得被他們生吞活剝了!您可千萬不能、千萬不能……」
吵死了。
「酡顏,讓他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