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鐸卻看得真切。
有好幾次,世子都正在油鍋前忙碌,但他卻什麼都不說,只要看到郡主伸出手,世子就會過去將炸散子接下。
「堵住路了。」
正不知道該進還是退,章鐸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妻子的聲音。
阿細捧著個筐,輕輕用它頂了頂章鐸轉過來的圓肚子,裡面半滿地盛著堆剛摘下來、根上還沾著泥的野菜。
「餓了吧?世子做了許多炸散子,也分了些給我,我沒吃完,剩下的都在咱屋裡的矮几上,你先去吃兩口墊一墊。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有她在,章鐸就放鬆多了,無處安放的手腳也有地方放了。他照著阿細說的回了屋,沒多久就把她剩下的那盤炸散子吃光了。
干坐著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回來,章鐸就又出了屋子。發現她正在院外不遠處的井邊洗菜,他就搬著胡凳坐到了她旁邊,邊跟她一起洗菜,邊從頭跟她說起了他今天出門後遇到的事。
是這世間最最尋常、恩愛夫婦的樣子。
很快,天便完全黑了。
但今夜星月交輝,蟾光皎皎,風也清涼,坐在小院裡,不必藉著燈燭也能將四周看清。難得遇到這樣的好時候,阿細便將飯食都擺在了小院中。
「能擺脫不孝之名,不再受其侵擾,自然是好事。但我並不想搬回家裡的宅子。我和阿細商量了,我們夫妻閒散慣了,回去一起住反倒會受拘束。這裡離亡母的墳塋近,我去植松也方便。」
在被小郡主問起今後打算時,章鐸兩手捏著木箸中間,迂訥舌鈍地答道。
他之前上書辭官,說的便是自己身為醫者,卻讓母親死於病痛、離去時瘦得只剩一把枯骨,實在愧為人子,因此想要留在家鄉,在墓旁植松萬棵,以償一二。
大梁極重孝道,看到他如此請求,聖上便是再惜才不願放人,也阻攔不得了。
連聖上都是如此,陸扶光自然也不能可能再多說什麼。
「那醫館呢?」
小郡主又問,「您之前不是想要在家鄉開一處便民的醫館嗎?如今,還打算做嗎?」
「我長兄說他會全力助我,但這兩年地里的收成不好,一時拿不出那麼多的錢,要我再等等。」
說著,章鐸那張只要不談論醫術就會顯得格外憨直的臉上露出了愁容,「我原本以為只是想幫幫附近的鄉親,沒想到竟需要那麼多的錢。」
小郡主好言安慰道:「太醫令您如今聲名顯赫,即便沒有醫館,也會有得病的人家慕名而來,請您過去醫疾救人。」
「不過,」她說著,聲音略有遲疑,「最初會來登門求您的,必定都是河東的富庶豪戶,若是沒有足以濟世的銀錢,還是無法長久惠及尋常百姓。」
聽了這話,章鐸面上的愁容更重了。
還是阿細過來打發他去支爐烤肉,才把他的愁思打斷。
都在院子裡吃了,自然要吃得自在些。
等明火中的炙肉烤得差不多,一大盆洗淨的新鮮蕙草被端了上來。阿細用蕙草包好烤肉,放到小郡主面前的盤中,又為小郎君斟了滿杯的酒。
「這菜與肉的吃法是偏就了我的口味。酒是用乾薑和胡椒釀的,裡面放了安石榴汁,也是我常年在喝、覺得很好的。」
用自己最喜歡的食物招待著來客,阿細夫人先飲了一杯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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