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的眼睛已經無礙了,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過,小郡主還是忍住了。
她耐著性子,先將細繩解了下來,將串在其中的金葉子倒出來丟到一邊,拿起另一樣東西串到了細繩里。
見陸雲門在看,她提起細繩,將上面的東西朝著他晃了晃:「這比那半隻青銅麒麟重要多了。」
說完,她把細繩重新繫到陸雲門的頸上。
串在細繩上的,從外面看著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葡萄花鳥紋銀香囊,可陸扶光將它相合的子母口打開後,卻從裡面取出了一張被疊了無數層的紙。
「這就是我皇祖母找了十六年的東西。」
一切的一切,從哪裡開始說起比較好呢?
或許,從范陽?從馮先生?
最先發現范陽還有人在找馮先生的是賈內監的手下。
那個時候,小郡主還用著「阿柿」的名字,用著臨清錢萬寧家錢九娘子的來歷,在范陽盧氏里招搖撞騙、做著抱貓侍婢。
就在盧梧枝帶著她去打馬球的那一日,賈內監的手下向他報信,說他們發現在范陽城裡、發現了一個在打探馮先生的男子。
賈內監怕這人會打草驚蛇,壞了貴人的謀劃,所以馬上將此事寫於細絹、卷得極小極細,在點心肆悄悄地遞給了小郡主。
她看完,將它燒了。然後幾乎沒用她等,盧綠沉被盧梧枝克得病又發作的事兒就傳遍了盧府,游醫也跟著出了場。
盧梧枝在游醫屋門前站的那三日,她的行事便宜極了。賈內監只用短褐穿結地佝僂著混進巷子鬧騰的人群里,就能走到她身邊,不惹任何人生疑地同她說話。
他從她那兒領了命,盯梢著那名在打聽馮先生的男子,並在他睡著時給他用了迷香。
以那迷香的藥力,就算當晚外面天塌地陷,他也只會酣睡不醒。
而後,小郡主只用藉口更衣,從盧府掛著燈籠的馬車旁稍走開一會兒,走進另一駕匿在夜色里的馬車裡,就見到了那個被賈內監來來回回提了許多次的男子。
命人將他扒光了搜身,一盞茶的功夫都不用,她就看到了被他層層緊裹在布帛里的麟趾金。
正圓背中空,形如圓足獸蹄,金光奪目,確實是七八百年前的古物。
帶著這種東西來尋馮先生。
那時,她就對瞿錦葉黃金的來歷有了猜想。
但黃金就是黃金,沒什麼稀奇,她只看了兩眼就把它放到一邊了。
讓她在意的,反而是包住麟趾金的那幾張布帛上的氣味。
外面的幾張有些聞不到了,但從裹在最裡面的一兩層布帛上卻還能聞到。
是她喜歡的氣味。
很淡。
像是浸在了布裡面。
那時,她想了很久都沒能弄明白這氣味到底是什麼。不過,就在不久之後,她就又聞到了。
那是烘在炭爐架子上的辛夷花散出來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