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柏垂頭順目回道:「將軍,大人,下官今日前來,正好也是為此事,崔將軍冒險出城求援,不幸被擄,我們應該想辦法儘快將他找回來,如此才不辜負崔將軍一片忠心。」
程文孝搶出來道:「正是,那你有什麼法子?」
「下官所想與將軍剛才所言不謀而合,那日崔將軍是被阿木爾王爺的逃兵擄走的,只要找到阿木爾王爺便可找到崔將軍。」
嚴立均嘆息道:「裴將軍來報,說阿木爾王爺已經向北連退五百餘里,要找到他們談何容易,鐵忽兵一向殘暴,那日又被我軍痛擊,嚴某真的擔心崔將軍有難。」
程文孝聽他如此說,心中再起惴惴,只道崔琨此次凶多吉少,不由地眼中擠出兩滴淚來。
趙安柏急忙上前安慰道:「程大人,您別著急,下官在大理寺辦案時學會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諸事都要講究真憑實據,崔將軍如今雖然下落不明,但我們也不能糊塗定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此回去了也好向聖上和太子殿下交代。」
程文孝一邊抹淚一邊連連稱是,嚴立均則淡然自若,道:「你說得沒錯,我正打算安排人去找阿木爾王爺,向他問清楚崔將軍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趙安柏聽他如是說,上前揖禮道:「將軍,下官今日前來,正有意領這個差,下官願深入北漠,找到阿木爾王爺營帳,並請他釋放崔將軍。」
嚴立均和程文孝聽他此言都大吃一驚,滿朝上下無人不知,他與太子梁鴻於、崔家並無交情可言,甚至與梁鴻於結怨頗深,崔琨一事於他並無干係,是死是活最後罪責都問不到他頭上,但此刻他卻主動攬上此事,實在不能不讓人驚訝。
趙安柏知道兩人對他此舉很是吃驚,解釋道:「下官曾經年少輕狂,對太子殿下有諸多無禮之處,如今崔將軍身陷敵營,正是下官應當效力之時,還請將軍准許下官請求。」
程文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嚴立均則深鎖眉頭,疑慮更深,他先前得知林洛洛和林飛已經來到西境,故而認定趙安柏此番前來是為了林洛洛二人,但他進城後卻並無動靜,如今更是離奇地要去北境找崔琨,他一時想不明白這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原本打算派幾個自己人去找到阿木爾王爺,無論崔琨是死是活,帶回來的均將是一具死屍,若是由趙安柏帶人去,事情將棘手許多。
嚴立均一雙小眼睛盯著趙安柏看了許久,終於笑道:「你這番心思,太子殿下會明白的。只是北漠荒涼比之伊吾城更甚,現下又已入冬,此去將極為艱辛危險,你可想好了?」
趙安柏知他已同意自己的請求,忙躬身道:「下官明白,只要能為將軍和大人分憂,下官萬死不辭。」
程文孝走到他面前,喜憂參半道:「趙大人,如此便有勞你了。」
「我給你挑二十名最好的士兵,明日你便帶著我的信啟程去找阿木爾王爺,務必請他釋放崔將軍。」
趙安柏謝過離去,程文孝追上他。
趙安柏不等他開口,問道:「程大人,您希望崔將軍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呢?」
程文孝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希望他活著。」
趙安柏微微一笑,「那什麼人會希望他死了呢?」
程文孝一怔,趙安柏又道:「崔將軍那夜出城求援,路上遇到了裴將軍的援軍,裴將軍請他回城報信,但嚴將軍卻稱沒有等到崔將軍的報信,下官那夜與裴將軍一同在軍中,下官確確實實看到了崔將軍。」
程文孝呆立在原地,只聽趙安柏繼續說道:「這件事情下官知道的都告訴了大人,這中間發生了什麼,等下官找到崔將軍,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趙安柏看了他一眼,自覺話已說盡,躬身告退,程文孝呆立片刻,又追上他道:「趙大人,此間曲折程某自會去查清,你此去多加小心,崔將軍的安危就寄在你身上了。」
趙安柏笑著點頭,躬身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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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柏和程文孝離去後,嚴立均命人將他的心腹副將袁達喚了來。
「將軍,王爺的信。」袁達進來後遞給他一封信,他伸手接過,拆開看完,丟進屋子中間的火盆,火舌騰地跳起,很快又伏了下去,幾縷白煙悠悠裊裊,兀自飄著。
「崔琨還沒找到嗎?」
袁達低頭不語。
「謝寧的死查清楚了嗎?」
「回稟將軍,謝長史帶去的人都死了,我們從阿木爾王爺那夜紮營的地方出發四處搜尋,在一座雪山下發現了幾具屍體,雪山好像發生過雪崩,那些人有可能都被埋在雪裡了。」
嚴立均想起剛才信中所言,道:「還是再加派人手去找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另外再挑二十個信得過的明日隨趙安柏去找阿木爾王爺,崔琨若是死了,就罷了,若是沒死,想辦法讓他意外死掉,我不想見到他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