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是為什麼作惡的人一個個身居高位,為善的人卻一個個卑微死去?
她若是不執著於復仇,或許這場大變便不會來,城裡的無辜百姓就不必遭此大難,是她錯了嗎?
可是她的家人卻是為什麼死的,那些為她而死的人又是為什麼死的,這些人的死又是誰的錯?
這許多為什麼縈繞在她心頭,心中只覺煩悶又惆悵,信馬由韁走著,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衙她已經極為熟悉,但她下了馬卻發現今日的大理寺有些異樣,那些平日會與她打招呼的人今日見了她都避之不及,唯恐她會找他們說話一般。林洛洛心中大感不妙,將馬交給白羽急忙往牢獄跑去,牢獄大廳一如往常,兩位當值獄卒背對著她圍坐在一張小桌前喝酒。
她走過去,朝他們問好,那兩人抬頭看見她臉卻唰地一下變了色。
「兩位大哥,出什麼事了?」
兩位獄卒眼神躲躲閃閃,似乎有些不敢面對她,她也不再追問,急忙往趙安柏的牢房跑去,那間她天天都來的牢房空無一人,那個她天天都見到的人已不見蹤影。
她大喊一聲:「趙安柏。」
除了幾名正在睡覺的犯人被她吵醒的嘟囔聲外,無人應答。
她跑到牢獄大廳,盯著那兩名獄卒問道:「他去哪裡了?」
那兩位獄卒依然躲躲閃閃,臉上儘是不忍,她又上前追問,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你們肯定知道他去哪裡了,告訴我好不好?求求你們告訴我。」
她幾乎每日都來探監,對這些當值獄卒也多有照顧,這兩人自不例外,此時見她已經急得哭了,便也不忍再繼續瞞她,其中一人吞吞吐吐道:「是,是太子殿下的人,將他帶走了,聽說,聽說太子要拿他,拿他祭旗,激勵將士平叛榮王……」
林洛洛只覺自己腦袋嗡地一聲巨響,後面他還說了些什麼已經完全沒有聽見。她呆了一呆,隨後發狂一般奔了出去,飛身跳上馬,雙腿一夾奮力急奔了出去。
方才那些為什麼,什麼誰的錯,此時已經被她拋諸腦後,此時此刻,她只知道,趙安柏不能死。
榮王府布置得確如死了父親一般,府內甚至傳來隱隱的痛哭之聲。看門人將她攔住,她揮動手中馬鞭,抽得兩個看門人不敢近身,嘴裡則大喊道:「梁鴻也,你給我出來。」
說著跳下馬,一邊抽著鞭子一邊徑直往裡走,府里的宮女太監在她身後跟了一路,卻不敢近身。
走過兩層院子,身前身後便圍上了十幾名披麻戴孝的侍衛,其中為首的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王府。」
林洛洛雖然已經氣急,但方才抽了一頓鞭子,心中惡意已經稍得抒發,又見這十幾人個個人高馬大面目兇狠,自己一個人絕不會是對手,於是眼波一轉,收起了鞭子,道:「我是來給你們王爺送信的,快請你們王爺出來,遲了可後悔莫及。」
那為首的臉色微變,道:「我們王爺已經回雲州封地,不知是哪位托您送信,可以交給我們,我們會轉送給王爺。」
林洛洛哼了一聲,道:「這封信在我腦中,只有見到你們王爺才能說。」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請夫人親自去雲州了。」
「你們讓我走可以,只是耽誤了你們王爺的大事,到時候就不知你們有幾個腦袋可掉。」
說著轉身便往外走。
「慢著,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林洛洛轉過身來,道:「那我便不走吧,快去請你們王爺出來見我,遲了太子可就登基了。」
那為首的人聽她這話臉色頓時大變,與身旁一人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退出包圍圈逕往內院去了。
過了片刻,那人匆匆趕回來,躬身行禮道:「夫人,王爺請您去書房一見。」
林洛洛也不再虛與委蛇,抬腿便跟著他往內院書房走去。
進了內院書房,領路那人便退出去將門關上,書案旁坐著一個身穿孝服的沉默男子,正是梁鴻也。
他默默地看著林洛洛走進來,朝她點了點頭,道:「趙夫人?」
林洛洛道:「是,我是林洛洛。」
他又點了點頭,道:「你來找本王何事?」
書房門窗緊閉,光線晦暗不明,林洛洛向前走了幾步,見他神情哀淒委頓,與她聽聞的將軍氣概相差甚遠,不由心生不解。
「王爺,我來找你是為了救我夫君趙安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