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站一坐,各自扯著鞭子的一頭,幽黑色氣息如藤蔓層層,自兩端奔出,於長鞭之上交匯對抗。
相衝一瞬,強勁的力量轟然爆出聲響。
大殿之外,青魑帶著安防衛圍守待命。
聽到這震然的聲響,綠衣女童眉毛重重耷拉下來,老氣橫秋般深深嘆了口氣。
「朱鸞姐姐。」她眉頭皺得緊緊的,抬手扯扯朱鸞的衣袖,悄悄聲問道,「他們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啊?」
朱鸞目視前方,語氣平穩:「到分出結果的時候。」
「可是為什麼呢?」小女童將自己的長槍攬在懷裡,下頜抵著槍桿,聲音悶悶道,「為什麼殿下和魔主非得分個結果出來呢?」
她微微歪頭:「他們二人相扶持著走過那麼多年,難道不是一體的嗎?明明魔主不會傷害殿下,殿下也不會真的取魔主性命。」
縱使相鬥,也永遠不會真正走到那分裂隔絕的最後一步。
朱鸞垂眸,看了面前的小女童一眼,輕輕伸手揉她的發頂:「這是他們之間的矛盾,需要他們自己解決。」
「好吧。」青魑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眼巴巴的道,「希望殿下和魔主打完這一架就趕緊和好——我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敢吃魔主給的糖了。」
這邊談話間,大殿之中發出更強烈的聲響,一道身影自大殿門處被甩出。
朱鸞立刻站立起身,目光緊盯著煙塵瀰漫之處,青魑也握緊了懷中長槍。
塵霾散去,看見竇沉驍側臥著躺在地上,童霜玉膝蓋壓在他胸口,將一根半尺長的銀釘楔入他的琵琶骨。
兩人不由鬆了口氣,心臟卻又在同時揪起來。
青魑跺了兩下小腳,帶著身後一溜兒的安防衛趕過去,將竇沉驍童霜玉所在的位置包圍起來。
趕到的時候,正聽見竇沉驍發出痛楚的悶哼聲音。
「小鶴。」他臉色鮮明的有些發白,唇角溢出血液,「你真的忍心嗎?」
童霜玉將另一根銀釘也楔入竇沉驍的琵琶骨,催動魔息使其透入,然後起身,退開,回答他:「忍心。」
竇沉驍:「……」
童霜玉抬眼,向著青魑的方向看過去。
青魑一直留意著,立刻抱著自己的長槍跑過去,仰起小臉乖巧道:「殿下!」
「嗯。」童霜玉應了一聲,目光掃過半躺在地上,正艱難的試圖坐起身來的青年,吩咐道:「抽了他的靈脈,挑斷手腳筋,送回地牢中去。」
青魑小雞崽點頭般應下,指揮身後的安防衛:「你們幾個去這邊,你們幾個去那邊,還有你們幾個過來……」
等到安排完畢,回頭想要偷偷看童霜玉的神色,卻發現人已經離開,向著瀝風齋的方向,只留一抹如墨暈染的背影。
朱鸞也已經追上去。
「……」
青魑沉默了一瞬,咬住嘴唇,回頭看向竇沉驍的方向。
青年琵琶骨被楔了釘子,動一下都牽扯疼痛,此刻面上表情次牙咧嘴的,看著很是猙獰。
方才殿下說什麼來著?
抽了他的靈脈,挑斷手腳筋,送回地牢中去……
安防衛熟門熟路,已經做過一遍的事情再做第二便便十分的順手,很快便將竇沉驍「抬」回了先前關困他的地牢之中。
然後規規矩矩的守在地牢之外,默而無聲。
青魑走進地牢之中,半蹲下身,手中槍尖對著倚靠牆壁的青年手腕虛虛劃了幾下,也半天沒憋出聲音來。
直到竇沉驍微微掀眸,笑她:「怎麼,小青魑,下不去手?」
青魑不說話,睜圓了眼睛瞪他。
「咳,咳咳。」竇沉驍低低的咳了兩聲,說話時的氣息若遊絲,「你若是不忍心,那要不就別抽了,到時候我裝上一裝,便同你們殿下交代了。」
不忍心歸不忍心,立場上青魑還是清楚且堅定的,立刻道:「不行!」
「這是殿下的命令,我也只聽殿下的命令。」
她說得認真,一字一句,神情嚴肅。
竇沉驍見商量不成,便也懶得再花功夫,整個人向後一仰,伸手腕道:「那你動手。」
青魑沒辦法,只能眼一閉,槍一划,在竇沉驍的腕上切出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