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後要住在這裡,你總不能跟到院子裡去吧。
兄長也笑吟吟的看向那躲藏的方向。
片刻後,一個黑色頭髮的男孩從拐角牆壁後面走出來。
他的劉海很長,大半遮擋住面龐,但是不知是因為污髒還是血跡,赫赫的粘黏在一起,露出其下那雙黝黑而兇狠的瞳孔。
身上的衣服更是髒兮兮,小臂和膝蓋都裸露著,邊緣像是布條一般垂下來,腰腹處顏色一片深褐。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看到這個陌生的男孩,童霜玉搜颳了記憶中見過的所有人,確信與他沒有任何的交集。
男孩也不說話,只抬手指了指她的裙邊。
童霜玉目光順著那方向看過去,微愣了一下:「你想要我的花?」
這沒有什麼難的。
她從腰間拆了花便拋過去。
男孩動作木訥,沒能抬手接住,於是月白色的,開放著的雲曇花便落到地上,花瓣接觸地面,水靈靈的壓塌了半邊。
「好了。」童霜玉擺手,「你快走吧,別跟著我們了。」
要不然也會一起被麻煩波及的。
男孩卻好似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著落在自己腳邊的那朵月白色雲曇花,經過了一夜一日的時間,花朵上面原本沾帶的露珠早已消弭,花瓣也顯現出些許的干蔫。
「快走啊。」女孩的聲音從不遠不近的方向傳遞而來,催促著他。
童霜玉催促了好幾句,才見那男孩從地上抓起那朵花,弓著身子塞在胸前護著,極為迅速的跑走了。
這讓童霜玉終於鬆了一口氣。
旁邊的青年又微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走吧,小鶴。」
他們在混沌城曲折巷子角落
的那間小院「住」了下來。
兄長說,從那日往後,這間小院子便是新家。
是新的,以供安定的地方。
那時童霜玉不懂,只能懵懂的點頭。
並且問出自己心底一直存在的問題:「那我們住在這裡,以後不去找阿爹阿娘了嗎?」
「他們會來的。」青年半蹲下身看著她道,「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在那之前,我們就在這裡,等一等,好嗎?」
童霜玉開心的點頭:「好!」
彼時的她年紀尚幼,並不知曉這等待會持續多久,也沒有預料到後來,這以供等待的地方也不復存在。
他們在小院子裡住了下來。
第二日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童霜玉發現枕邊有一朵新鮮的月白色雲曇花。
花朵開放得正好,露珠新鮮晶瑩,香氣清淡疏冷,夾雜著絲縷來自空氣中的濕潮氣味。
就好像……
剛剛從花枝上被折拆下來一般。
童霜玉拿起這朵花,轉著放在鼻尖輕輕聞嗅了下,拿著走出了門。
「兄長!」她大聲喊道,「我枕頭旁邊有一朵新鮮的花,你從哪裡……」
話沒有說完,便看到站在院中的黑髮男孩。
還有披著外衣,滿身潮潤氣息的溫潤青年。
話聲戛然而止,童霜玉遲疑了一瞬,還是走過去,好奇的看那面對面站著的兩人。
兄長也默許了她的出現。
青年微微側身,讓出半個空間來,對那男孩說:「正好,她來了,若有什麼話,你直接對她說吧。」
童霜玉:「……?」
她轉著手裡的月白色花朵,有些茫然,但還是將目光移向男孩。
等了許久,也沒聽他出聲。
「怎麼回事?」童霜玉不解。
「這小子。」兄長輕笑了一聲,話語中有些說不明的意味,「鑽了我陣法的漏洞闖進來,跑到你屋裡,硬是將這花放到了你的枕邊。」
「什麼?」童霜玉聽得一愣,轉著花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去我的房間……我竟然一點也沒有覺察。」
「是啊。」青年淡淡的道,「竟然一點也沒有覺察。」
一直到他準備離開,路過院中時驚擾撞翻了那一盆放置在桂花樹下的散土,才將其發現。
若是再有這樣的人進來……不,若是這小子有什麼異心,便可無聲息的將小鶴從這院子帶離。
青年袖下手掌翻覆,思考著應該做出的決策。
而童霜玉完全不考慮這個。
她衝上去對著男孩就是打。
拳腳相加,沒有半分留情:「誰讓你進我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