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阿爹和阿娘到底什麼時候趕上來?」
「他們說三天後就來找我們,已經過去九天了……」
「兄長,我好害怕……」
「我有點想阿爹和阿娘了。」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
「兄長……」
「你也會和阿爹阿娘拋下我們一樣,拋下小鶴一個人嗎?」
無數的碎片,仿佛瀚海之中的星辰,記錄了一個又一個的夜晚。
少年背著僅有三歲的妹妹在夜色中行走。
他的根骨損毀,靈脈盡碎,此生再不能使用靈力。
只能憑藉一雙腳,蹚過泥沼,走過草叢,邁過河谷,穿過山林。
他們不敢在白日裡趕路,只能躲在山洞或隱蔽處煎熬。
他們沒有食物,吃樹上的漿果,挖草木的嫩根。
他們一步一步,走了不知多久,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停留下來。
村落中的人很少,人也淳樸,接納了他們。
於是少年搭了一間小小的棚屋,帶著妹妹在這個村子生活下來。
他的一雙手,從前握劍,捏訣,畫符,而今再沒有什麼不能做和不會做的。
他也學會了砍柴,種菜,搭棚子,割開雞的脖頸放血。
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但他的妹妹還小。
她才三歲,她什麼都不懂。
小女孩只會為牆縫裡的黃色小花綻放,晚上又有桂花糕吃而開心。
這也沒有什麼不好。少年心甘情願過這樣的生活,一日一日,重複下去。
直到那一日,白金色長袍的使者找到他們。
整個村落都被夷為平地,他抱著妹妹拼命的向前跑,不敢回頭去看。
他顧及不了那麼多。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在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告訴自己,不是你的錯。
你的根骨早就毀了,即便你沖回去,也無法挽救什麼。
你如今是一個廢人,什麼都做不到,誰也救不了。
保護好妹妹……
就已經足夠了。
他帶著妹妹東躲西藏,直到一日,碰到些人。
那些人做刀尖舔血的灰色生意,將陰水澤的妖抓出去,運送到混沌城中的奇物樓中作為拍品——樣貌上品者,經過調教送給富貴之人;樣貌中下者,取血,取骨,取皮毛,做成稀世難求的物件。
他的手雖再握不住劍,卻仍舊可以握得住小巧的刻刀。
他從那些人手中接過一塊塊染血的皮毛,骨骼,近乎冷漠的將上面的血跡清洗乾淨,做成各種美麗的東西,看著他們以高昂的價格售賣出去。
而他得到這其中的一部分抽成作為報酬。
妹妹八歲那年,他攢下了一筆錢,在混沌城中買了個偏僻的小院子。
他們的日子漸漸寬裕起來,他的身體卻一日一日的差下去。
妹妹為此費勁了心機,想著從各處挖取更多的錢,用來給他買藥看病,請更多的郎中。
但他的心底再清楚不過——多年以前,根骨損毀落下的病根,終於在此時顯現出來。
他其實存了許多錢,但是再多的錢也沒有辦法請來能夠治他病症的郎中。
根骨的損毀,給人帶來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
再加上這些年來,他的手上過了太多血腥骯髒,就像是瀝在縫隙中的血液,時間久了,便會凝固結塊,再難散去。
他那時便對這世間有些厭了。
若不是為著妹妹,為了她的年
歲還小,或許從最開始,他便也不必堅持這許多年的時間。
他知道那東西終有一日會再度找上門來,他也知道時間拖得越久,他將越沒有保護妹妹的能力。
於是他開始規划起自己的「後事」。
他救下陰水澤那隻受傷的小狼崽,他縱容那隻狼崽鑽進他們的院子,趴在他妹妹的窗下。
他知道若有一日他護不住她,便要這隻狼崽來接替他繼續。
他要使他愛她,讓他全心全意的保護她。
他要他能夠做到為她交付性命的地步。
他的妹妹,值得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值得所有人的喜愛,自然也值得一隻小狼崽可以為她而死的忠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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