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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胡悦喜终于是想起来了靳半薇那纸人傀儡的手段,只是她们这阵仗,还抬着一口棺材,在凌晨四点多还要往外走,还是有点吓狐狸的。
她哑着嗓子,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你们……你们去哪里?”
任桥是个实诚的人,还是个有问题尽量回答的人。
胡悦喜问,她便诚实地指了指棺材:“埋尸。”
她此刻眼眶还有些红,落在夜色里,像是在叹息谁的离去。
胡悦喜所剩无几的狐狸毛立刻竖了起来,她哆哆嗦嗦的说道:“不用这么狠吧,你们居然准备活埋我!”
胡悦喜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她总不好是被关季月吓出心理阴影了。
不过胡悦喜一直被吊在这里,确实是无法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毕竟阎桃过来都不一定是走的正门,离去就别说了。
阳街那些看热闹到凌晨的妖都卯足劲想要让胡悦喜长点教训,大概也没有谁会专门过来这里一趟,告诉胡悦喜发生的一切,也怪不得胡悦喜胡思乱想。
靳半薇看了眼天色,这会儿天虽然没有亮,但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祭出一张灵纸,灵纸在一瞬间变作赤红的小狗扑向了胡悦喜,在胡悦喜惊恐的眼神中回收了那施了阴阳术的绳子。
胡悦喜跌落在了地上,心有余悸地用狐狸爪子挠了挠心口:“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准备放狗咬我!”
靳半薇有些无奈,她收好了绳子,小声叮嘱着胡悦喜:“胡姐姐,下次记得三思而后行。”
交代完这些,她牵着任桥继续往外走。
在棺材被抬着路过身边的时候,胡悦喜还是忍不住问了声:“你们这准备埋谁啊?总不会是准备埋了季月给我报仇吧?”
胡悦喜想象力还真丰富。
靳半薇还没让她停止想象,任桥便苦笑着应了声:“我妈妈。”
怪不得任桥看上去是那样的悲伤,眼眶也红的厉害。
胡悦喜都说不出什么贫嘴的话了,她只是在她们即将离开阳街的时候,轻声说了句:“任桥,节哀。”
节哀谈何容易。
如果悲伤真能够节制,那世上应该会少许多伤心人。
靳半薇她们还算幸运,出了阳街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人,唯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指引她们前进的路。
神怨湖还是老样子,不过在她们驱散了死回阵,林枰解决完那上千只水尸以后,那神怨湖的水没有之前那般浑浊不堪了,月亮也能落下些倒影印在湖面了。
任桥从来到神怨湖后就格外的安静,安静地注视着殷姝的墓碑,还有她自己的墓碑。
靳半薇上次在这里烧掉了任桥头,将她的骨灰埋葬在了殷姝身边,这次又烧掉了旻子迂的尸首,将她的骨灰埋葬在了殷姝坟墓的另一边。
生前虽没有团聚,但骨灰倒是一左一右陪伴着那消散的殷姝。
看着那并排立着的三座墓碑,任桥缓缓低下头去,竟是突然笑出了声。
天空已经隐隐泛白了,阳光将会倾洒,只是这一声笑依旧没有温度。
靳半薇侧着眼睛,看着那将头完全垂下去的任桥,那发出了笑声,可有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缓缓低落进土里:“小靳,这里应该能算我家祖坟了吧。”
她声音里有自嘲。
大概能算吧,毕竟已经埋葬了三代人的躯壳。
靳半薇抿抿唇,走上前单手抱住了任桥的肩,揽着她入怀:“那我在这里给自己也立个碑好啦。”
任桥急慌忙抬起视线,秀眉一点点蹙起:“不许胡说,多不吉利啊,哪有活人给自己立碑的。”
靳半薇指了指任桥边上空荡的土地:“人在阴阳界混,吉不吉利的又有什么要紧的,我怕外婆忙着哄旻师了,没有时间理你,我埋在你边上,等着外婆没空理你的时候,我理你。”
“术士不才是该趋吉避凶嘛。”任桥拍了拍靳半薇落在她肩头的手,等着靳半薇松开她的时候,她跪在了殷姝坟前,看着那墓碑上的字,低了低唇:“再说啦,外婆才不会不理我的。”
她的外婆很爱她。
靳半薇陪着任桥跪在了殷姝坟前,还取出一把阴骨香分别插在了殷姝旻子迂坟头,她小声咕哝:“那没人理我,我多可怜,我就要埋在你边上,等着你不想理外婆的时候,理理我。”
她将自己说的好可怜,可任桥又怎么会不理她呢。
任桥的视线随着那缓缓升起的香雾飘远,殷姝的样子再次在眼前凝聚:“如果外婆在,我也不会不理你的,我会告诉外婆,小靳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她总在说靳半薇好,靳半薇觉得她不差,但也没有那么好,她只是在一个恰好的时机遇上了特别需要归宿的任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