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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桃的故事可比奈何桥那些鬼魂讲述的故事精彩的多,还没有掺杂刻意美化自己的谎言。
冷姒清作为一个倾听者,听着听着笑意越发深了,眼底的光点却越来越少:“阎桃,依着你的刻板,我并不觉得你喜欢谁就一定会为了谁犯错,你不是会拿苍生祭奠爱情的人。”
阎桃一时间都难以分清冷姒清是在夸赞她,还是在骂她。
她探究的眼神落在冷姒清脸上,冷姒清笑着避开了她的眼神:“冥王大人,你和鹤缇大人并不一样。”
提起鹤缇,阎桃顿了顿:“可我已经开始袒护她了。”
阎桃觉得她是破坏了自己部分的原则,只是冷姒清噙着笑转过头来看她,眼底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冥王大人觉得这是袒护?她那功德簿都厚到那份上了,你们冥府还将人害成这样了,这是你亏欠她的,冥府亏欠她的,怎么弥补都是应该的,姒清觉得大人弥补的远远不够。”
冷姒清在同情医女。
阎桃很确定这不是她的错觉,冷姒清不知是跟着谁学的,笑容越明丽,那眼底就越冷。
如果不是她是冥王,冷姒清应该还会为医女打抱不平,反手扇她两巴掌,这一点阎桃也很确定,整个冥府应该也只有那几千年过去依旧活在过去的冷湘影会觉得冷姒清是个脾气好的。
阎桃久久不接话,冷姒清忽然间提议道:“冥王大人,不如让她来做孟婆吧,我去做个阴差也好。”
阴差,阎桃下意识地想起来了冷湘影,她狐疑地看向冷姒清,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是第一次怀疑她给冷姒清喝得孟婆汤有缺陷了。
只是她不会主动提起冷湘影的,也不会答应冷姒清听着并不靠谱的提议。
冷姒清还想与她纠缠,阎桃指了指那缩在角落,怯生生捂着耳朵的医女:“冷姒清,你觉得她现在做的了孟婆吗?”
“看着笨了点,不过她也不缺魂,总会养回来的。”
阎桃才知道冷姒清还挺擅长胡搅蛮缠,这当然是不能答应的,冥府的孟婆怎能是个呆傻。
呆傻,这两个字刺痛了阎桃。
冷姒清没有说错的,她们整个冥府都亏欠了旻子迂,两世孟婆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搞成了这样,没有好报,反受残害,就连罪魁祸首都没有遭受报应。
阎桃忽然醒悟,可能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动情的。
她要送医女去投胎,这一次她是盯着冷姒清熬的汤,并非是她不信任冷姒清,而是她真的怕了。
冷姒清说:“冥王大人,你能盯着这碗汤,难道还能盯着她一生不成,就算你给她挑的爹娘再好,她也不一定会得到你想给她幸福,何不留在身边呢,如果是你……”
阎桃没有给冷姒清说完话的机会,她打断了冷姒清,以一种悲伤的姿态告知冷姒清:“冷姒清,我给不了任何人幸福,跟在我身边,她只会更加不幸。”
冷姒清没有再劝说阎桃,阎桃从来都是这样的,她决定的事无人能够改变。
阎桃知道冷姒清说得是对的,她无法保证医女一生,甚至就算有人要害她,她也无可奈何。
阎桃终于是决定徇私一次,她在轮回路找到了已经饮过孟婆汤的医女,她将自己的食指刮破,伸到了她的唇边:“喝下我的血吧,这样以后你有难我都能感知到,我会去救你的,我保证。”
医女此刻已经喝下了孟婆汤,连这些日日夜夜的相处,还有教导都忘记了,若不是阎桃身上的威压,她都不知道阎桃是冥王,医女静静地凝视着阎桃:“大人对每个鬼魂都这么好吗?”
饮过孟婆汤将银杏树那一世忘记后,医女看着聪明了些,甚至也正常了一些,冷姒清大概是对的,她并非是缺魂,迟早会变聪明的,但冥府不缺孟婆,医女也不能永留她身侧,她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幸福不该有阎桃的参与。
面对医女的质问,阎桃只是摇摇头,将鲜血挤进了她唇齿间,她没有给医女太过明确的回应,唯有一道声音在心底倾述着:“只有你,这是我欠你的。”
阎桃没有刻意抹去她这一段记忆,所以医女记得冥王赠血。
这件事阎桃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冥府的正阴官们都知道。
她是徇私了,但没有阴官责怪她。
仲岁甚至是找到了她,特意跟她说了句:“我头回发现,老大你还挺有人情味的!”
她们似乎都很乐于看到她对医女好些,纵观整个冥府的正阴官也只有冷姒清偶尔会戏谑地调侃她两句对老情人真不错。
没有什么老情人,不过是份长达万年的愧疚。
医女转世了,这次她有了新的名字——旻子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