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德道,「你自己看看,他留下的血書吧。」
容霏此刻再也顧不上皇后的儀態,她急忙彎腰去撿血書,卻雙腿一軟,整個人癱了下去。
她顫抖著拿起血書看了起來。
李承德就站在那裡,冷漠地看著榮霏的表情從難以置信到悲痛欲絕。
「不可能!這不可能!李承德,你不要在這裡誆我!」
「我不信!你放我出去,我現在就要去見錦兒!」
容霏說著就瘋了似的要衝出去,李承德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李承德,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李承德睨著她,「榮霏,我勸你最好冷靜一些。」
榮霏恨恨地看著李承德,「你放不放?」
「我若是不放呢?」
他話還未落,榮霏一口便咬了上來。
但李承德卻並未閃躲,他好似感覺不到疼一般,笑得格外瘮人,「榮霏,你就這點本事麼?」
他說著,掐住容霏的下頜,將她一點點掐離了自己的脖子。
容霏在他高大的身形下,毫無一絲反手之力。
「還有一件事我可還沒找你算帳呢?嗯?」李承德滿眼猩紅,「容霏啊,你可當真是好手段哪?竟讓我給別人的種當了這麼多年的爹?」
容霏此刻已全然沒了顧忌,「你以為我想麼?若不是你拆散了我和世峰,我的錦兒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李承德笑了,「好!好得很!」他一個用力,容霏被甩在了地上。
「容霏,你當真是演都不演了!」
當年!當年被強迫的又何止是她!?
「錦兒已死,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李承德,你殺了我,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
李承德冷笑著道,「你想得倒美!」
「比起殺了你,我倒是覺得先殺了楊世峰會更有意思!」
李承德說著蹲下身來,鉗著容霏的下巴道,「皇后以為呢?」
話落,李承德便丟下她轉身離開。
容霏這下卻是真得慌了,「李承德,你幹什麼?你有什麼你沖我來!我自嫁與你後,一次都沒有同他有過出格之舉,他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
李承德卻沒再理會容霏,殿門開了又合,將容霏的撕心吶喊關在門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膺天命御極十有八載,夙夜憂勤,未嘗敢忘祖宗創業之艱。
不意東宮儲貳暗藏梟獍之心,竟與丞相楊世峰等逆臣賊子,罔顧君恩,陰結黨羽,潛謀不軌。
查太子李雲錦自雍文二年孟夏始,私鑄甲冑於驪山別苑,暗通……,更遣死士三十餘潛入大內圖謀弒君。
其黨羽遍及六部……,種種逆跡,實乃人神共憤。
今著監察司司長宋寒率玄甲軍三千,即刻查抄東宮、楊府、容府。
太子李雲錦褫奪儲位,賜白綾;楊世峰及其三族男丁皆判斬立決,女眷沒入掖庭;餘黨按《大梁律》謀逆罪論處。
著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司會審,凡涉此案五品以上官員,皆賜白綾鴆酒自裁,以全臣節。
欽天監擇吉日告祭太廟,昭告天下。
自今日始,各州府呈報祥瑞者擢三級,密告逆黨者賞千金。
文武百官當以此為鑑,若再有包藏禍心者,朕必親率六師,誅其九族,焚其宗祠,使亂臣賊子永世不得超生。
欽此!」
「……朕膺昊天之命,承社稷之重,特頒綸音以昭忠烈。
茲瑞王李雲驍,行邁周親,德彰麟趾,於乾清宮驚變之際,奮身護駕,血濺丹墀,忠魂直貫雲霄。
朕痛失愛子,輟朝五日,追諡「忠武」,配享太廟,永祧宗室。
其母容貴妃溫氏,毓秀名門,教子有方,今特追尊為孝慈貞懿皇后,諡號「莊敏」……。
晉封溫氏三代為一等承恩公,敕建貞節牌坊於故里。另撥內帑修繕明德陵,以皇后鹵簿之儀遷葬……。
欽此。」
最終,這場悲劇以太子一族夥同丞相謀反而告終,而瑞王則為了保護陛下,身隕當場。
夏日的炎熱悄然而至,金色光束為整座木屋披上了一層霞衣,喜毯從路口延伸至木屋門前,入眼是一對醒目且亮眼的「囍」字。
屋內女子本就清絕的容貌在喜服的襯托下,更加惹人心動。
她此刻正深情款款凝望著立於她對側的男子,那男子同樣身著喜服,容貌清俊。
女子忽然低下頭去,那男子見對方肩膀抖動,眉眼瞬間染上擔憂,「霏兒你……」一根細長的食指抵住嘴唇,將男子剩餘的話擋了回去。
男子看見對方盛滿笑意的眼睛,這才後知後覺她方才不是在哭,而是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