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倒真不愧是冷宮，江英剛踏進來，便有一股陰森森的風吹來，依稀還帶著一些腐爛的味道。
但對於在戰場上廝殺過的江英來說，這卻並不算得了什麼。
她踱步來到李承德所在處，「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我說了不吃便是不吃，滾出去。」
江英穩穩接過對方扔過來的碗，悠悠道，「看來此處不是很歡迎我呢？那我便走了。」
李承德原本頹廢的模樣，在聽到熟悉的聲音之後，頃刻活絡了起來。
他驚喜轉身，便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門前。
不得不說，江英被李承德如今的模樣驚了一瞬。
昔日裡呼風喚雨的皇帝，如今卻變成了這樣一副比乞丐還不如的模樣。
不過幾日未見，他幾乎瘦了一圈，依稀能看見皮肉下面的骨頭。
「你見我，想與我說些什麼？」江英聲音不自覺放得柔和了些。
畢竟對方如今已經掀不起任何浪花了，她也更沒必要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如今的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李承德卻口出驚人，「今安，你可以要了我嗎？」
江英瞳孔猛地縮了縮，「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李承德這句話著實不在江英的預料之中。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對方恨她怨她的準備，卻不想對方開口居然還是想要和她上床。
「這幾日，我也想通了，若沒有你，或許我一開始便沒有成為皇帝的機會，但你讓我當了這七年的皇帝，這便是我賺來的。」
李承德說著想要站起來，卻踉蹌了一下，又摔倒了，不知是身上的傷沒好，還是餓的。
他見自己站不起來，便一點點朝著江英爬了過來。
「今安，」他抱住了江英的腿，「求你，求你要了我！」
不知為何，看著李承德這副模樣，江英竟生出了想要將他狠狠蹂躪一頓的念頭。
她鉗制著李承德的下巴，逼迫對方抬起頭，看著她，她說，「李承德，你可真賤！」
可李承德聽罷，卻不但沒有反駁，還承認了，「是啊，我就是賤，今安，我從小就犯賤，從我記事起，我便就是被李嗣壓在身下長大的，我髒了！我早就髒了——」
江英聽得愣在原地，她從未想過身為命定天子的李承德竟然有著這樣的過去，而他亦從未與她說過。
「這樣骯髒的我，原本就不配活著，是你，是你的出現，才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高高在上的那幾年，我假裝忘記了那些骯髒的過去，假裝自己是一個乾乾淨淨的人，可如今一朝跌落，我才發覺，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李承德祈求地望著江英，「今安，求你，求你要了我，只要你要了我，我就乾淨了！我就不髒了，你要了我……要了我好不好……」脆弱又可憐。
江英凝著李承德，一字一句道，「李承德，你看著我的眼睛——」
「我現在告訴你，你不髒！髒的是那些強迫你的人！」
「你若是覺得被他們碰的地方噁心，那又有什麼沒關係，你洗個澡就乾淨了，說到底不過是皮肉之間的接觸罷了，又有什麼呢？水一衝就乾淨了，你又何苦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真的嗎？今安？」李承德眼裡出現一絲鬆動，「我真的？真的不髒？你——你不覺得我髒？」
「當然！」江英不解，「我只是不理解為何你會有這樣的想法，不只是你，全天下被強迫的人，無論男女，她們從來都不髒，髒的從頭到尾都是那些強迫別人的人，不知道是哪裡流傳下來的封建糟粕竟荼毒世人至此！」
「不過——」
李承德緊張地盯著江英，「不過什麼？」
江英上下打量了番李承德，「你現在倒是有些髒？」
李承德一愣，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你看看你的頭髮，還有你這衣服，全都打結了！你就說髒不髒？」
李承德反應過來後，一喜，「對，今安說得對，我現在是有些髒，我、我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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