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瞿川獨身站在海邊。
「哥哥。」身後有人叫他,瞿川裹著厚厚的圍巾回過頭,發現是鄰居家的小孩。
他遞來一支冷焰火。
「謝謝你。」瞿川伸出凍僵的手接過,卻沒有立刻點燃。
海浪在不停沖刷沙灘,像某種生物的心臟鼓動,呼吸起落,舔舐著行人腳踝。
他沒有帶打火機出來。
瞿川想要問男孩借火,小孩卻已經找到了下一個目標,眨眼消失在小徑盡頭。
他失笑,索性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邁步那瞬,沙礫被碾動的細微聲響中,瞿川聽到了另一種更奇怪的聲音。
如泣如訴,在海邊寒涼的夜裡幽咽著。
瞿川汗毛倒豎,「誰?」
與沙灘相連的小徑旁立著棵樹,平日裡經常有小孩在樹下畫愛心寫名字,那處的沙都比別處顏色更深。
他在手電的燈光下發現,今日的顏色尤其深。
那處浸滿了水漬。
手電燈光顫了顫,驀地照出一隻白色生物。
瞿川徹底愣了,舉著手電一眨不眨地和它對視著。
那生物瞳仁尖細,中間吊著金,在人類刺激性的光亮照射下張開細長的嘴,長長地哀叫一聲。
「啾嗚——」
冷焰火悄無聲息地落到地上。
瞿川又站了幾秒,終於確認,他在除夕夜這晚無人的海灘邊,撿到一隻渾身濕透的白狐。
白狐被刺得眯起眼,卻沒有逃離,只是一邊輕軟地叫著一邊試圖站起來,濕透的毛髮不停滾落水珠,它跌回沙地上,又繃著前爪重新撐起身體。
瞿川連忙上前。
他沒有在這隻渾身潔白的狐狸身上看到血跡,似乎沒有受外傷,然而它就是無法站立起來,瞿川的手剛扶住它的頭部就把整個獸身都靠了過來。
它顯然對自己的重量沒什麼概念,這隻半人高的生物完全倚靠在瞿川腿上時,這個人類幾乎是立刻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嘶……」
瞿川吸了口氣,疼倒是不疼,只是這一摔他跌進了那片濕潤的沙礫中,這會兒半個屁股都被冷風吹透了。
白狐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嗚咽著趴伏下去,從兩隻爪子的縫隙里望向瞿川,尾巴一搖一擺。
「不行,外面太冷了。」瞿川看著它濕成條狀的毛髮,一咬牙解下圍巾。
「你不許亂動,不然我抱不動你。」
瞿川在它腦門上戳了一下,白狐毛髮質感如絲綢,手指輕易就從它身上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