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旗在後面狠狠「呸」了聲。
秋恬沒說話,情緒看上去不再高漲,整間屋子都是灰色調,燈光也是冷白的,照得秋恬的皮膚也像刷了層灰,緊跟著失去了活力。
周書聞上下看了眼,心裡就莫名地不痛快,看著房子就想吐槽:「什麼破審美,好好一個房子裝完了也跟水泥毛坯房似的。」
賀旗:「???」
賀旗差點破防,跳起來就想給周書聞一個大逼斗。
「工業風!」他大吼:「你懂什麼是輕奢高級未來系工業風嗎?!你什麼都不懂!」
周書聞扯了下嘴角,表情看上去極度輕蔑又欠扁。
賀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你以為你審美多好啊,誰他媽像你整一屋子人工智障還弄一大面牆的麥子?你懂個屁!」
「麥子怎麼了?」周書聞本不欲多說,提起這個卻不得不開口了:「那是大師級油畫,象徵著我國勞動人民揮灑的血汗,既有收藏意義還有現實意義,你懂什麼?」
「我呸!!」賀旗氣得面紅耳赤:「滾吧你!」
周書聞面不改色心不跳,帶著秋恬往客廳里走,捏捏他的耳朵:「沒事了。」好像莫名其妙幫他出了一口氣似的。
秋恬淺棕色的頭髮絲仍舊耷拉著,過了好幾秒才看向周書聞,眼中似有愁緒:「……我一直住你家,是不是也很煩人啊?」
周書聞眉梢一挑,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畢竟賀旗剛才那麼說,是想表述秋恬的特殊性,想說雖然周書聞討厭別人住他家,但卻很樂意跟秋恬待在一起。
「還好吧,」他說:「以前人多的時候是很煩。」
秋恬就垂下了頭。
賀旗的話他其實聽進去了,算起來他在周書聞家也住了三個月了,是有點久。
更何況周書聞家原本是沒有多餘的房間的,因為他硬把衣帽間改了出來,弄得周書聞每天上下班換衣服都不方便。
周書聞人好,一直沒表現出什麼,但秋恬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不應該就這麼心安理得地一直住著。
可如果不留在這,他又該去哪裡呢?能去哪裡呢?
周書聞是地球上唯一一個知道他身份的人,也是唯一一個願意幫助他尋找回去的辦法的人。
雖然嘗試了很久仍舊一無所獲。
在地球待得越久,秋恬越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有時候算不上樂觀。
於是何去何從這個問題,就變成了一塊藏在棉花下的石頭,不碰時潔白柔軟,真正碰到了才能察覺其尖銳。
「怎麼了?」周書聞在他後腦摸了下,彎腰去看他的臉,隨即一驚:「怎麼一下傷心起來了?」
秋恬搖搖頭。
周書聞拉他在沙發上坐下,輕輕捏他的耳朵:「我不是說你煩啊,別人很煩,但你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