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額頭開始連著後腦勺一大片地灼燒,熱騰騰的氣息縈繞著身體的各處,英國的醫療沒有辦法信任,去醫院跟在家等死無異,喻越樂只糾結了三秒鐘,就決定自己配藥吃。
他坐在地板上把所有藥的說明書看了一輪,最後挑出感冒藥沖劑,搭配著一個止痛消炎藥吃了。
身體的狀況愈發不妙,喻越樂慶幸自己回到家後首先洗完澡,吃完藥就強撐著最後的意志爬上床窩著睡暈了過去,連刑游一整晚的信息都沒有回覆。
夜晚的時候他被痛醒,感覺腦子又沉又重,而在其正中央有種被針扎的刺痛感,密密麻麻地向所有腦神經延伸,與此同時眼睛也變得很燙,沒有辦法睜開,渾身都像被抽乾了力氣,軟綿綿地躺在床上。
喻越樂莫名想到了很多人,媽媽爸爸,姐姐,以及刑游。
他混沌的腦海里浮現出刑游的臉,眼睛便熱乎乎的,有種一想到他就要流淚的錯覺。
發燒難受到他想呼救,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低低地呻吟。 他甚至有種要獨自一個人死在這個夜晚的絕望錯覺。
就這樣熬了幾分鐘,喻越樂就又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竟感覺身體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否感冒藥起了效,後背上是一大片的汗淋淋,終於恢復了些許的力氣。
喻越樂沒有心思和精力看手機,幾乎是拖著身體挪去冰箱找出一個之前買的三明治,放到微波爐加熱來吃。
廚房的光冷冷地打在灶台上,折射出一種讓人目眩的錯覺,喻越樂盯著它看了幾秒,覺得眼睛很痛,但是又莫名想到很久之前在這個廚房裡刑游給他做的那頓飯,過了一會還是移開了目光。
他一點胃口也沒有,機械地啃掉一半的三明治,又去客廳吃感冒藥。這一次喻越樂甚至懶得要煮熱水,在旁邊擰了一旁新的礦泉水送服藥物,結果冷得好像全身的血管都被涼礦泉水給浸了一遍。
喻越樂爬回臥室睡覺,很快地關了燈窩進被子。眼皮沉沉地要垂,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捕捉到旁邊一直震動的手機的動靜。
他真的懶得要看手機,手指動了動,眼睛痛的不想看任何一點光源,於是很心安理得地把頭埋進被子裡,假裝聽不到。
應該是有人在打他電話,喻越樂睡覺前嫌信息提示音太吵,乾脆將手機靜音,不過震動沒有關。早知道連震動一起關了。
等手機震了不知道多少次,喻越樂就生氣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要這麼鍥而不捨,難道不想讓他睡覺嗎?喻越樂想,他的眼皮真的很重,也不想去看手機發出來的光讓眼睛變得更不舒服。
可是手機一直在震,喻越樂沒有辦法,只好拿起來看。
是刑游在給他打電話,未接來電密密麻麻列了一屏幕,喻越樂有點被嚇到,以為是刑游被盜號或者偷手機了。
如果是刑游本人,怎麼會這樣電話轟炸一個人呢。
喻越樂迷迷糊糊地,忘記了幾天前刑游向自己道歉的時候也連續打了很多次電話。
喻越樂接了起來,沒有什麼力氣放在耳邊,只好虛虛地將手機擺在枕頭上,摁了免提。於是刑游的聲音在這個漆黑一片的臥室很大聲地響起。
「越樂?」刑游問。
喻越樂渾身雞皮疙瘩都瞬間暴起,睜開了眼,燒成一片的大腦里好像有什麼被電了一下,短暫地清醒了。
喻越樂低低地回他:「是我。」
刑游似乎是舒了一口氣,緊繃的感覺消失了一點,問:「發信息給你不回,像突然失蹤,還一直不接電話。嚇到我了。」
喻越樂有點想笑,很想問原來你也會被嚇到嗎,但實在不太有精力,想了想,慢悠悠地在鼻腔里泄出「嗯哼」了一聲。
刑游:「......」
刑游蹙了蹙眉,問:「你在哪裡?生病了嗎?怎麼不接電話?」
喻越樂很不爽,生病已經難受到有些煩燥,但對著刑遊說不出重話,只好言簡意賅地說:「睡覺,太累了。」
因為太累,所以一覺從下午睡到凌晨被吵醒,聽起來是非常合理的。何況他們本來就有足足八小時的時差。
可喻越樂的聲音那樣低,還有種悶悶的、慢一半拍的感覺,很不正常。刑游不由自主地要對他產生質疑。
過了好一會,刑遊說:「把攝像頭打開。」
喻越樂將頭往被子裡埋了埋,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刑游的聲音好像腦袋就沒那樣沉重了,輕輕地把免提關了,將手機拿到耳邊聽。
喻越樂說:「幹嘛。」
尾音拖得有點長,迷迷糊糊的。
刑游很不客氣:「你在騙我。」
「我沒有。」喻越樂有些嘴硬,覺得自己可能確實鼻音有點重,但應該不至於讓刑游察覺出不對。畢竟今天去上課的時候估計已經開始低燒,但是那個時候同學甚至沒有發現他感冒幾天,很照常地請他晚上去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