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越樂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有點鄭重,不知道是講給誰聽:「我們真的只是做朋友。」
好吧。鍾爭鴻很輕地笑了,把那支昂貴的表推到喻越樂面前,讓他收下,就當作只是朋友的母親的一份心意吧。反正在今天購買那樣多的奢侈品里也算不上很價值連城。
「那可能是我誤會了。如果你們真的做到『只是做朋友』的話。」鍾爭鴻聳了聳肩。
華燈初上,倫敦的夜景美得驚心動魄,鍾爭鴻的眼神很深,笑著同喻越樂告別。
「跟你在一起很快樂,難怪你要取名叫越樂。」鍾爭鴻說,「再見,越樂。歡迎下次和刑游一起來我們家玩。」
第24章
喻越樂沒有勇氣再回到坐落在倫敦寸土寸金地段的三層別墅,在和鍾爭鴻告別後以最快速度買了回去的車票。
在上車的時候收到刑游解釋的信息,講他臨時回國,有比較緊急的事情要處理。喻越樂沒有回覆,看著窗外景色飛馳,感覺急速往下墜落的心臟停了幾秒,像死裡逃生一樣艱難地靠在玻璃窗上大喘氣。
對面的乘客察覺到他的異樣,站起來問是否需要幫助。
喻越樂擺擺手,說:「沒事,我只是不小心太緊張了。」
過了好一會他終於喘勻氣,又低頭回復刑游,說:「好的。」
刑游的忽然離開像上天看喻越樂可憐特意給他的恩賜,讓他在慌亂和迷茫里得以逃離、喘氣、思考。
他很想問刑游什麼時候回英國,又覺得這樣問出口顯得像自己一秒也離不開對方似的,只好作罷。
喻越樂一直對刑游的身份半知半解,卻總下意識地不去認真探尋,假裝只要不清楚就能忽略那份巨大的溝壑。
在列車上他第一次去查刑游的名字,沒有幾張照片,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對於他的家庭,媒體卻是真的有使過勁去扒。
三代從商這個詞對刑家來說都顯得小兒戲。喻越樂感到詫異,原來名門世家在21世紀居然仍然存在。與刑姓並肩的鐘姓並沒有多少娛樂新聞,點進去全是紅頭文件以及官媒報導,年份久遠到開國第一天。
喻越樂留學以來見過的富少不算少,但刑游似乎並不能用富有二字來形容了。
他一路面無表情地回家,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不要想這件事,可到家的時候打開門看見玄關擺了兩雙拖鞋,客廳還留著刑游穿過又留下的外套,情緒瞬間就崩潰了。
喻越樂慢慢地蹲下來,靠著門背哭泣,眼淚嘩嘩地流下來,他怎麼擦也擦不掉。
喻越樂覺得奇怪,過去那麼多年裡哭泣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出國三年倒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哭,莫非淚腺也學這裡的天氣變成多雨。
整個家裡只低低傳來喻越樂的哭聲,自己聽到也覺得很可憐,喻越樂告誡自己哭泣無用。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從小他就這樣被教育。
而且男孩子不要哭,這樣顯得很不勇敢,很沒有自尊心。
可是喻越樂沒有別的辦法。愛上刑游難道是他的錯嗎。
喻越樂低下頭,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刑游給他打電話,他很毫不留情地掛斷了,淚水好幾顆滴在屏幕上,讓操作失靈,他的手指滑得很使勁才能拒絕刑游的來電。
喻越樂人生里第一次湧上那麼濃厚的後悔。
他想,早知道當初不要招惹刑遊了。
喻越樂還是太容易被收買,刑游做出一頓熱氣騰騰的美食,他便快樂地湊上去,想,原來陌生人可以注意到我不吃蔥。
喻越樂越想越難過,又去浴室洗漱,借著沐浴的藉口讓自己的眼淚也淹沒在水流里。
洗完澡出來他的心情也好像被洗了一遍,終于晴朗了一些。
喻越樂鼓起勇氣把刑游的消息設置免打擾,覺得很對不起他。刑游喜歡他,他剛剛終於敢承認,這再明顯不過,但是喻越樂從前一直假裝自己察覺不出來。
刑游很縱容他,喻越樂假裝不知道,刑游便真能不捅破這層紙,等著喻越樂自己慢慢接受。
只是或許刑游也沒想到,喻越樂在發現愛的時候會選擇逃避。
像一隻蝸牛一樣慢吞吞縮回自己的殼裡,任憑別人怎麼敲都不出來。
他回復刑游,講自己有點忙,要睡覺了。
刑游很敏銳,問:「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那麼早睡覺。」
又問能不能打電話。喻越樂很快地拒絕,說現在不想打電話,又藉口拙劣地編造:「只是有點累。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