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世上,再也沒有巨子了。」
「從此,舊墨便只剩下小貓三兩隻,難成大器,新墨卻在首領的帶領下,成了皇帝身邊的新貴。」
「此消彼長,兩派之爭不但沒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舊墨依然固執己見,新墨則深深地怨恨起已經死去的巨子與舊墨們,前者甚至向皇帝上書,請求永不錄用這一派。」
聽到這裡,眾人已經明白,殷嬋便是故事中被救下的小女孩。
堅持自己信念的舊墨,卻救了一名天生的新墨,巨子死前,是否有那麼一刻,有過些許遺憾呢?
想想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應該是沒有的。
李晝終於想起,墨者這個詞為什麼這麼耳熟了。
薜荔山頂,假裝練劍,實則掛機的劍客·李晝,停下重複揮劍的動作,自上而下,俯瞰起燈火通明的建築工地。
墨者刑參,正滿頭大汗地指揮著木人傀儡搭建奪天宗的樓閣。
這人好像就是個舊墨,因為被打壓,沒法去京城當官,只能在鄉下做點木匠活,想改行,還被老師託夢臭罵一頓。
現在在給自己打工,還越打越上頭,日以繼夜地打灰。
嗯,這很舊墨。
刑參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疑惑地抬起頭,隔著夜幕,什麼也沒看見。
劍客·李晝收回視線,重新開始揮劍的動作。
反正也不能吃,不管他了。
呂神婆和殷嬋的故事都講完了,書生、乞丐與鏢師面面相覷,正要划拳決定誰是下一個。
遠方傳來了狂野的嚎叫與嘶吼聲,仿佛有成群的野獸沖了過來,空氣中都能聞到腐爛的味道。
眾人睜大了眼睛,站起身,戒備地望向門外。
李晝連忙合群地說:「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大家小心。」
本來還挺緊張的眾人,忽然一滯,餘光瞟著李晝與其身後的白毛殭屍,心情十分複雜。
他們還真不信,來的東西能有這位嚇人。
李晝沒注意眾人的眼神,緊緊盯著黑暗中逐漸浮現的輪廓,打頭的是一群氣喘吁吁的人,李晝看到他們的面孔,眼睛亮了起來。
這不是她苦苦尋找的緝妖使和趕屍人嗎?
她剛想打個招呼,顯然是在逃命的緝妖使與趕屍人也看到她了,眾人驀然一滯,齊刷刷一個急停,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失去了所有血色。
然而,在他們身後,嚎叫與嘶吼聲已經迫近,形勢危急,容不得他們多想。
一眾緝妖使與趕屍人扭頭看了看後方,又看了看李晝,似乎在權衡哪頭更像人,片刻後,硬著頭皮跑進了廟裡,跑到了遠離李晝的角落。
就在他們進入大殿的下一刻,追擊他們的東西也出現了在了眾人視野里,那是一具具似乎才從墳地里爬出的屍體,青色的皮膚腐爛程度不一,有的嘴唇掉了,露出其下鮮紅的牙齦與黃色的爛牙,有的胳膊少一根,有的腿爛一塊。
又、又是殭屍?
眾人眼前一黑,殷嬋、書生、乞丐與鏢師們,心中欲哭無淚,這群殭屍不會是來和頭領匯合的吧?
李晝可不會想到,居然有人懷疑她和對面的臭東西是一夥的。
她很愛乾淨的。
她皺了皺眉,不高興地看著這群不知多久沒洗澡的傢伙。
褚慎低聲請示:「談神醫?」
李晝點了點頭:「去吧。」
「是。」
下一刻,破廟中的眾人便看到,白毛殭屍們向著嘶吼的野生殭屍沖了過去。
這些剛剛復生的屍體,本身就只有樣子嚇人,實力並不如何,要不是數量眾多,緝妖使們也不至於被攆著跑。
褚慎等人,卻是被李晝親自治癒的白毛殭屍,天生便克制這些低等殭屍。
當然,他們根本不承認這些低等殭屍是自己的同類。
眾人便從開始的心驚膽戰,到逐漸麻木,默默看著白毛殭屍大殺特殺,把追來的低等殭屍都撕成了碎塊。
李晝看著眼睛發直的眾人,提醒道:「這些肉都腐爛了,最好不要吃。」
眾人:「……」
除了您,誰會想吃它們啊?
這一晚,大傢伙真是光會沉默了。
許久後,見多識廣的呂神婆才打破了沉默:「敢問龔道判,這是發生了何事,竟然引發了這麼大的屍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