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拎包入住當牛做馬了。
不過也怪不得圖嘉硯。
現在這套房子誰來看了都會傻眼——和設想的不一樣,聞朗單獨住在沿江新城區的熱門樓盤。一梯一戶、三百多平的大平層,從落地窗看出去是一望無際的江景,等到日出日落時,就有粼粼的日影靜靜地灑在江面上。
搬家那天天氣也很好,霞光穿過清透的玻璃浸滿客廳,剛一進門,圖嘉硯眼睛都看直了。這採光可比他租的那間僅有九平方大的出租屋好上太多,此前他只在網上見過這樣金光閃閃的房子,從沒想過還能有自己住上的份。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圖嘉硯發現自己挺願意當雞犬。甚至還忍不住開始反思過去自己和聞朗之間的恩恩怨怨,總歸是他錯了,暗戀直男有錯,和直男的有錢朋友吵架更是錯上加錯。
這麼說的話,為什麼之前沒想到暗戀聞朗呢?圖嘉硯認真掰開蟹殼,邊啃邊悔恨,被發現後聞朗搞不好會砸錢讓我買中藥調理,到最後我失去的只是愛情和貧窮,卻得到了財富自由。
「……圖嘉硯,你在聽我說話嗎?」
見人吃著吃著又開始發呆,聞朗擰眉不滿道:「吃飯就好好吃,又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合你胃口?」
「啊?」圖嘉硯回過神來,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你不會在和胡馳婚宴上的螃蟹做比較吧?」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聞朗的眼神涼了下來,盤旋在他臉頰與螃蟹之間,冷哼一聲:「山豬吃不來細糠。」
神經,圖嘉硯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當初要是真暗戀這個神經病,沒等人掏錢,自己都能被活活氣死。
沒聽見反駁,聞朗本就冰涼的眼神更是寒光四射,他平靜地放下筷子,嘴角勾起一絲略帶嘲諷意味的笑:「剛才我就想說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天在給胡馳發消息,下午我去衛生間的時候你也在發。他都結婚了你也不放棄,難道是覺得人夫刺激?」
「你監視我?」圖嘉硯驚呆了,聞朗怎麼會知道他在和誰發消息,他咽下嘴裡的蟹黃,下意識抬頭打量了一圈天花板,但並未發現監控的蹤影。
聞朗皺了皺眉:「我有病用得著監視你,你做賊心虛還不讓人說?」
「嗯嗯誰有病誰監視我。」圖嘉硯假裝相信地點點頭,掰斷蟹腿邊吃邊說,「相信聞少爺一定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他態度極其敷衍,讓人看著就有股無名火噌噌噌地往腦門上沖。聞朗氣結,但又沒法說是因為自己不小心看到了圖嘉硯的手機界面,左思右想後怕他一錯再錯成為人人喊打的小三,這才好心提醒。這不才開了個頭,圖嘉硯就開始反手潑髒水,等說完了那還得了。這傢伙本來就極度敵視自己,都不用聽完就會上升到侵犯隱私權等諸如此類的法律層面的高度。
越想聞朗越感覺骨裂的左腿疼得慌,遇上圖嘉硯這麼個狼心狗肺不識好人心的傢伙,他真是倒霉到了極點,這世道簡直沒天理,好人沒好報。
但也該讓壞人受點報應了。
聞朗安靜片刻,面無表情地張嘴喊:「啊,我的腿好疼。」
「你少轉移話題。」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聞朗嘖了一聲,皺起眉,「圖嘉硯你說我是不是永遠站不起來了?」
圖嘉硯:「……」
他很想說「是」,這鬼問題他都聽得耳朵起繭子,聞朗只要一不順心就開始拿腿說事,早知道還是該自己親自摔這一跤。
圖嘉硯本想無視聞朗繼續吃螃蟹,但手在伸向盤子裡最後一隻螃蟹時,盤子突然往反方向蹦了幾厘米。
「螃蟹性寒,你少吃點,小心宮寒。」
這幾個字圖嘉硯都懂,但怎麼從聞朗嘴裡冒出來他就聽不懂了,寒不寒的暫且不說,他一男的哪來的宮?
「我宮寒?」
只見聞朗認真地點點頭,盛螃蟹的盤子又離圖嘉硯遠了兩厘米:「同性戀陰氣重,吃寒性食物更容易宮寒。」
圖嘉硯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不回答、不關心這傢伙的腿,那就得被這傢伙灌益母草。
「剛才你說你腿疼是吧?」圖嘉硯深呼了口氣。
話音剛落,盤子也往回退了兩厘米。
圖嘉硯伸手壓住了盤子的一端:「那怎麼樣你才不疼?」
「不好說。」聞朗有些苦惱地寬慰道:「其實你不用放在心上,雖然我是自願救你導致腿骨骨裂,生活無法自理,每天伴著疼痛入睡的,但是我也不是說一定非得要你如何補償,你真的不用太自責。」
「當然如果你願意陪我看電視的話,我覺得可能會緩解一點,沒有強迫你的意思,我就是這麼隨便一說。」
圖嘉硯生生壓下揍人的衝動,儘量情緒穩定地問:「你想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