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朗正在排隊結帳,一開始他還不信圖嘉硯,以為是這傢伙新想出來的弱智招數,好哄騙自己回去幫忙穿褲子。於是他在電話里和圖嘉硯又吵了兩句,直到看見對方微信上不停發來的消息截圖後,才終於搞明白——他的丈母娘是真提前來突襲了。
一結完帳,聞朗立刻趕回了家裡,剛把反鎖的主臥門打開,在房間裡急得團團轉的圖嘉硯就猛地撲了上來,掐著他的喉嚨索要褲子。聞朗被勒得頭幾乎快掉到地上,他招架不住,只得一把抱起圖嘉硯,手掌直接握在對方雪白的腿上。
沒有了布料的阻隔,聞朗手心的溫度準確無誤地傳給了他懷裡的人,幾乎是一瞬間,圖嘉硯像是被摁到了靜音鍵一樣,說不出話了。他重重地錘了聞朗幾下,嘴裡語無倫次地重複著「褲子」、「下去」、「放我」這幾個字。
見他那慫樣,聞朗嗤笑了聲,把人放回床上幫忙穿好褲子,然後又故意拍了下他的屁股。圖嘉硯瞬間漲紅了臉,剛要發作,卻看見聞朗從兜里掏出盒陌生的東西甩到他面前:「自己收好。」
「聞朗!!!」圖嘉硯瞬間炸了,面紅耳赤地把那盒東西摔回聞朗身上,「你、你!」
「我什麼我,你要說謝謝嗎?」聞朗挑釁似地笑了笑,「不客氣,小錢,我請你。」
「神經病!誰要你請這玩意!」圖嘉硯羞惱到了極致,正要繼續開罵,孟巧珊的電話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十來分鐘後,圖嘉硯和聞朗邊吵邊打地趕到小區門口恭迎孟女士。
孟巧珊一下計程車,行李都顧不上拿就直直衝著圖嘉硯的方向打了過去。聞朗下意識想護,但立刻被孟巧珊死亡般的視線逼退,只能堪堪扶住圖嘉硯,不讓他腿軟得在小區大門口當場跪地求饒。
「狗東西你現在有能耐得很!你再敢給我撬鎖跑一個試試!」孟巧珊到底還是顧忌公眾場所,象徵性揪紅圖嘉硯的耳朵便勉強作罷,然後狠狠戳了戳圖嘉硯的腦門,其中摻雜了不少失望和心碎。
圖嘉硯當然也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一改先前在家和聞朗互罵的戰鬥小公雞樣,整個人蔫吧了下來,垂頭喪氣地跟在孟巧珊身後提行李:「對不起媽媽,我錯了。」
「您老別跟我對不起,我不是你媽。」孟巧珊冷笑著看向身旁安靜如雞的聞朗,疑惑道,「你是……?」
聞朗下意識整了整大衣:「阿姨您好,我叫聞朗,是圖嘉硯的……」
「室友!」話還沒說完,聞朗就被圖嘉硯搶了白。他神色不善地睨了眼對方,沒反駁,心不甘情不願地認下了室友的稱號。
只是在接過圖嘉硯手裡的行李時,聞朗不經意地敲了敲對方那裝了盒子的口袋。圖嘉硯敢怒不敢言,只能趁孟巧珊不注意的時候,在聞朗昂貴的皮鞋上狠狠踩了一腳。
孟巧珊沒留意到這些小動作,簡單參觀完房子,檢閱過圖嘉硯的狗窩,摸過常跳跳,確定自己孩子是真實住在這個地方,而不是臨時找的演員現搭的戲台才稍微放下心了一點。
畢竟圖嘉硯這死孩子實在離譜得過分,明明是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能幹出和她單位同事家正值青春期的孩子一樣的事——撬鎖離家出走,也虧他圖嘉硯能幹得出來。孟巧珊跟單位請假時,壓根不好意思說是去鄰市捉拿逆子。而圖志榮年底工作實在太過繁忙走不開身,因此逃過編理由請假的折磨。
本來她擔心耽誤圖嘉硯工作,計劃周末再來,可一想到這個兔崽子有逃跑的前科在身,孟巧珊怎麼都放不下心,生怕圖嘉硯臨到周末又跑了。過去幾個月里,圖嘉硯只告訴他們自己在鄰市過得很好,找了新工作,每天都在認真上班。但是他具體是在哪家公司工作、住在哪裡、和誰談戀愛了等等問題,他們都一概不知。
這個死孩子,心狠得不得了。
很多個夜晚,孟巧珊和圖志榮都在想自己的教育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他們看過很多書,知道這並不是什麼病,但是輪到自己孩子時,仍然難以接受。如果那天他們對圖嘉硯態度好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讓他逃跑?孟巧珊和圖志榮即感覺後悔心碎,也感覺手足無措。
唯一能感到安慰的是,似乎圖嘉硯真的在鄰市過得很快樂。或許是談戀愛了?孟巧珊和圖志榮又開始擔心起自己兒子的戀愛對象。思來想去很久,他們最後決定得過來親眼看看。
聞朗非常明白孟巧珊的心情,或者說他感同身受極了:「阿姨,您和叔叔就放心吧,我幫您們在這邊監督圖嘉硯,他現在老實多了。」
但看著身邊這個俊朗得非同尋常的「室友」,孟巧珊剛放下的心又從另一個角度懸掛起來了。想到自己倒霉兒子的性向問題,她不由得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到底是誰說養兒防老的?說這話的人,肯定沒養過圖嘉硯這種禍害級別的生物。
「好的小聞,麻煩你了。」
話音剛落,聞朗便故意朝圖嘉硯揚了揚下巴,意思很明顯——「以後你歸我管了」。圖嘉硯懶得和他爭辯,憑空做了個口型告訴對方「沒門」,便帶著孟巧珊出門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