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吵。」裴丘沉開口,氣氛又落到詭異的一處,之後誰也沒說話。
還是凌青姿打破僵局,讓他們回去之後把後台拍的照片發在微博上營業。
「配字想好了先發群里,審核過了再發出去。」凌青姿說。
凌脈的注意力一下被轉移了,開始思考配什麼文字,用哪幾張照片。
他挑得很認真,屏幕的光落在臉上,點亮那顆幼小的橘子,眼瞼垂下時幾乎是要吻上去。
他的世界裡不止是和裴丘百鬧不愉快這一件事。
這實在微不足道,叫他連煩惱都煩惱得如此不專心。
他們沒按照年齡坐,公司還是很現實的,要把人氣最高的裴丘沉安排在中間。
保姆車前面周鈺、郝燕然先坐進去,剩下後排三個位置,這就苦了衛盼,夾在兩人中間。
左側有道視線直射過來,好熟悉的感覺,久違的,甚至有點懷念。
衛盼默默吸氣含胸,身體緊靠在椅背上,以防那道刮骨的視線把他也給吞沒。
衛盼和凌脈是同期進入公司的練習生,分到的老師也是同一個。
練習生之間的抱團行為很嚴重,衛盼家就是本地的,離得近,不在宿舍住,也不參與紛爭,頭兩年幾乎是獨來獨往,和凌脈的交流也不多。
是後來公司將幾組不同年齡層的練習生分到一起,在那種高強度的訓練下,他和凌脈又都同齡,才逐漸熟悉起來。
那是練習生涯的第三年,凌脈和裴丘沉的關係已經很親密,即便不在一個組,也會在訓練結束後等對方。
這裡的孩子太多了,別說差一歲,就是差幾個月,都是天壤之別,要按照輩分叫人。只有周鈺不甚在意,按照他的話說:「什麼哥不哥的,叫不叫我都是你大哥。」
和周鈺那種隨意的態度不同,裴丘沉是只對凌脈特殊,偶爾衛盼會聽到凌脈直呼對方的大名,或者乾脆名字也不說,上來就是「你」。
那很不禮貌了。但被叫的人不僅會應聲,還會低下頭細細聆聽,給予回應。
凌脈太聒噪了。
連衛盼有時都嫌他話多,不知道對方怎麼有那麼多的話說不完,永遠朝氣活力。
凌脈發育晚,十六歲了還沒怎麼長個子,身高剛剛過一米七,裴丘沉那時已經一米八幾,兩個人說話,凌脈總要踮腳,踮得累了,便拽住對方的衣領,把人拉下來。
衛盼第一次見時還很驚訝,他以為裴丘沉會推開,再不濟也要冷臉。
可兩種猜測都沒有被實踐。
凌脈看見他,朝他揮手打招呼,還給旁邊的人介紹,說:「勉哥,這是我們那組和我關係最好的衛盼。」
裴丘沉的視線投過來,和此刻給他的感覺一樣,沉甸甸的,像摞起來的沙袋,一袋袋沉重地砸下去,有夯實的回音。
裴丘沉說:「脈脈,我們聊點別的。」
後來衛盼聽過很多次,在各種不同的場合,聽到裴丘沉念那個迭詞。
那是個和「寶寶」同等分量,只有凌脈家裡人才會叫的稱呼。
是脈脈不得語的「脈」,裴丘沉怎麼可能不記得。
也就是凌脈,當真信他忘了。
這邊衛盼還在回憶,凌脈已經成功挑選好照片,快樂地發到群里,並且一隻胳膊肘懟過來,問衛盼:「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帥氣?」
衛盼心說你要不看看我旁邊呢,隊長今天半夜要殺人,先死的一定是我。
坐在前排的周鈺倒是拿著手機,轉過身笑呵呵道:「我看著不錯,不然我也找同個角度的發吧。」
他故意的。
甚至挑釁似的朝裴丘沉挑眉。
他向來直來直往的性格,看不慣裴丘沉做什麼事都深思熟路,話也只說一半,剩下一半要人猜。
凌脈從來不是個好的猜謎者。
好在他會強拆。
其他成員都發表了看法,只有裴丘沉默不作聲。
凌脈乾脆伸過來一隻手,戳他,「哥,你說呢?」
他早不去糾結那個笑,是好意還是溫柔,冷淡還是疏離。他只管做自己就好,他現在想和裴丘沉說話了,他就會說,想叫哥就叫。
至於對方會不會響應自己,那就是裴丘沉的事,不由他決定。
周鈺在一旁幫著搭腔:「你哥還沉浸在剛才的舞蹈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