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聳了聳肩膀,「我看她巴不得。」
半年前唐黎的母親升職上任圓娛的副總,公司里都在傳是因為他和裴丘沉大學同學,他媽才對裴丘沉青睞有加。殊不知這順序完全顛倒過來,唐黎是先聽他媽介紹,同校有這麼一個人,倆人一碰面,呦呵,這不隔壁系的系草嗎?
唐黎不務正業慣了,他媽不希望他總交一些不正經的朋友,就把裴丘沉介紹給他認識。裴丘沉在他媽口中,完全是「別人家孩子」的典範。
唐黎有陣子挺煩的,連帶看裴丘沉也不順眼。知道對方不喜歡聚會派對,故意邀請了幾次,裴丘沉完全將它當做工作的一部分來完成,全程社交無障礙,響應也都十分得體。
唐黎驚呆了。
同樣的年紀,他反正是做不到這樣,這人活得未免太假太累了。
直到有次不小心在洗手間外的長廊上,聽到裴丘沉和家人打電話。
那是他第一次顯露他的情緒,不耐的、煩躁的,甚至於冷漠。
那一刻,唐黎忽然覺得倆人是相通的。
唐黎是單親家庭,從小就被母親過度保護和管控,乃至於長大以後他媽喜歡什麼,想讓他幹什麼,他越排斥什麼
唐黎長得不差,一米八五的身高,雖然不如娛樂圈的人五官精緻,但很耐看,有獨特的韻味。他對演戲唱歌都不感興趣,也沒有進圈的打算,平時就是和同學朋友一起玩,跟裴丘沉只有偶爾碰一面,聊得也都是最近的瑣事、煩心事。
他和裴丘沉玩不到一起去,作為同齡人,裴丘沉的心思太深沉,但也正因如此,一些苦惱才能肆無忌憚說給他聽。
反正這廝沒朋友,也不會泄露別人隱私。
一來一往的,倆人竟然也成了關係還不錯的朋友。
「怎麼樣,最近你那個團有起色?我看你整個人都放鬆不少。」唐黎隨口八卦一句,他的苦水倒完了,也適當關心一下兄弟。
「和以前差不多。」裴丘沉回得很快,但也很不走心,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跳過了凌脈,接連問了團里其他三人在幹什麼。
得到的回答都大差不差,累了這麼多天,其他幾個人都要休息睡覺了。
那就是都拒絕了,又或者凌脈真的只打電話問了他。
見裴丘沉一臉專注地看手機,唐黎忍不住敲了敲桌面,「嘿,回神了裴哥。」
他比裴丘沉還大了半年,但叫起「哥」來一點障礙沒有,如果不是還要點臉面,他都想叫聲大哥。
作為組合里的隊長,裴丘沉向來沉熟穩重,能夠托得住底。
與平台洽談、和記者交涉,採訪時滴水不漏,出道的兩年裡他成長了許多,更加從容不迫。
唐黎每次和裴丘沉聊完,都覺得人比人氣死人,不怪他媽把裴丘沉當優秀案例,那確實是提著燈籠都難找。
所以聽說公司要拉一個人進團,繼續以組合的方式經營下去,唐黎還挺驚訝的。
他以為裴丘沉更想要拆團單飛,他個人能力沒問題,已經沒必要和組合捆綁在一塊。
況且……
「你最近缺錢嗎?」唐黎自認體貼地問道,「要是缺就跟我說,別不好意思提,大家都是兄弟。」
裴丘沉這才扣上手機,看了他一眼,眼神甚至有些嚴肅。
讓唐黎都有點想要正襟危坐。
然後,裴丘沉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問從這裡到某某地要多久。
唐黎常年待在華都,腦子裡換算了下,「開車半小時左右吧,你要去那邊?幹嘛去?」
「有點事情,先走了。」咖啡喝完,裴丘沉戴上口罩和帽子。
「這麼急?」唐黎也跟著起身,「行吧,那下次有機會再聚。」
結了帳,從咖啡廳出來立刻有幾個女孩舉著手機跟上來。
他們到的這家店保密性很好,不是會員進不來。
唐黎也不是第一次見這陣勢,避免製造慌亂,和裴丘沉打聲招呼就先開車走了,也不知道裴丘沉最後是怎麼甩開那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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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公交車早就暫停營業,地鐵也沒有直達,公司的車明天還要派出去。
凌脈打出租回家,打表器每往上走一格,他的心都在滴血。
GG費要月底才到帳,凌脈作為一個在校學生,在學校住宿時還能心安理得花爸媽的錢,重新回到圓娛開始工作後,反而想精打細算。
畢竟回歸這件事只關乎他自己,他得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於是,回家第一件事,是在爸媽的擁抱中舉起手機,「能不能給我報銷一下子?」
支付寶到帳105.4元。
凌脈收了手機,立馬喜笑顏開:「謝謝爸爸,謝謝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