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官方啊!」一向話少的老三都忍不住吐槽。
「對對,別這樣別這樣。」
「別搞煽情這套,下學期就又見面了。」
大家七嘴八舌半天,最後為了證明他們都不是虛偽客套,凌脈被委以重任——
扔垃圾。
天還大亮著,宿管沒在監控室,不知去哪裡閒逛,啤酒罐相互碰撞發出聲響,凌脈做賊一樣拎著一大袋垃圾出學校後門。
裴丘沉的車打了雙閃,他一眼便看到,扔了垃圾,左右看沒有車經過,跑著過馬路。
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裴丘沉問他扔了什麼。
「我的校園生活。」他隨口道。
沒想到裴丘沉當真了,在一個紅燈前,問:「你的舞蹈已經很熟練了,下學期不用再為了趕進度請假那麼久,沒有工作的時候就可以回去上課。」
凌脈轉過頭來,有些詫異,自己的玩笑話被當了真,「我說笑的。今天這樣我就很開心。跟朋友們聚了聚,大家還是老樣子。」
裴丘沉的指尖輕嗑在方向盤上,「不覺得遺憾嗎,錯過了很多和同學老師的相處時間。」
「可我得到了更多。」凌脈回答說,「我夢寐以求的舞台、粉絲的喜愛、曾經的隊友,還有你。」
他說到「還有你」,紅燈變成了綠燈,裴丘沉被迫重新往前開,沒能給凌脈反應。
但凌脈還在繼續說,「你知道嗎,哥,我有個室友的女朋友也在追我們團,不過她不想通過我室友要簽名,想要和我們保持一點距離,說這樣才能長久地喜歡下去。
「有時候我會覺得神奇,離開舞台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普通地上學,普通地交朋友,普通地扔有啤酒罐的垃圾還要怕被宿管逮。
「可是站在台上的那一刻,什麼都變了,我當然還是我,可在歡呼聲中,我也不只是我。」
「每次下台,我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抽離出那種情緒,我又變回那個普通的、很笨的,說話圓不了場的我。
「我沒有後悔。每一個我自己我都喜歡。」凌脈說,「我喜歡和朋友在一起講沒營養的笑話,喜歡ktv劣質的話筒唱調走音,同樣的,我也喜歡在舞台上完成一個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喜歡一整首歌結束,我聽到耳麥里有我自己的喘息聲,還有周哥會幫我墊音。
「我沒有失去任何東西,所以我也沒有遺憾。
「更何況,無論是台上台下,你都在我身邊。」
凌脈說。
他認為自己說得蠻好的,又有些不好意思,開車窗的一小條縫透氣。
說好的不搞煽情這套。
可是面對裴丘沉,他總有解不開的困惑,不說清楚是不行的,他要每個環節都打通,每一關都得到85分以上。
首先聲明,這不是打遊戲更不是在攻略目標。
只是他希望自己能夠做到,比及格分再高出個十幾分左右,這樣才能穩穩地托住底,不要兩人之間有任何一種非他本意的解讀出現,不安穩地左搖右晃。
直到下一個綠燈亮起前,裴丘沉說:「你就這麼喜歡你的那些朋友?」
凌脈瞪大眼睛,「你還在嫉妒嗎?」
與裴丘沉對視上,看到對方唇角勾起的笑意,是春天剛剛冒芽的綠色花苞,全朝著太陽的方向行進。
「不會了。」裴丘沉說,目光里潭水化開,春天就住進來,一月雪還未下厚就開始融化,「以前會嫉妒,因為我和他們有著同樣的身份,都是你的朋友。」
「現在不會了。」
「我知道我在你心裡是不一樣的。」
到這一步也就夠了,偏偏凌脈又接道:「從以前起就不一樣啊。」
「從以前開始,我就一直、一直努力想和你並肩了,哥哥。」
從年齡上看,是裴丘沉的年紀更大,說話做事也更加沉穩,但凌脈的內心更加強大,可以托舉住他所有的不安、敏感,和藏起來的陰暗面。
在凌脈面前,裴丘沉永遠有更好的選擇可以選。
TAOG第一場演唱會,在離新巷不遠的一個城市舉辦,體育館在郊區,饒是如此,還是有很多粉絲圍在場館外應援。
那些漂亮的彩帶橫幅、私下互通的暗號,辛苦站位擺放的易拉寶,一樣一樣拼湊出現在的他們。
凌脈上台前腿還是發軟,和經歷過三年起起落落落的隊友們不一樣,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開正式演唱會。台下的人比錄製節目、比簽售場都要多太多了,歡呼聲尖叫聲從觀眾席直達後台,凌脈一把抓過裴丘沉的手到自己胸口,「哥,我心跳過快,馬上就要猝死了!」
「哎哎哎,這麼多人看著呢,別放閃啊。」周鈺假裝嫌棄,實則調動大家情緒,活躍氣氛。
「搞得我也有點緊張了。」衛盼小聲說。
「真假?」周鈺不可思議道,「你這木頭終於不是實心的了?」
「哥你也別裝了,我看你剛去了三趟廁所。」郝燕然在旁默默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