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丘沉是最後走的,走之前給他掖了被子,說:「等我帶好吃的回來給你。」哄小孩的語氣。
凌脈觀察著他哥的表情,好像是沒生氣……沒生氣就行。
房門關了,屋子裡只剩他一個人。
凌脈呼出一口氣,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怎麼就發燒了呢?成年後他就很少生病了,這次主要還是嚇得,剛到一個新城市還不熟悉,鬼屋實在讓他有陰影。
過一會兒,手機在床邊響了,是家裡來的電話。
遭了,昨天錄製太晚又太累,他忘了跟家裡說一聲。
接了電話,凌脈第一句就是:「媽媽,我昨天睡得太早忘記跟你們說了。」
凌母在電話那邊講,「我就知道是你忘了,你爸怕你有什麼事,催我給你打一個。」
「我能有什麼事?這邊都挺好的。」凌脈手裡摳著被子的一角,笑著回。
「寶寶,你鼻音怎麼這麼重?」
「嗯?有嗎,可能因為我剛睡醒?」凌脈說。
又閒聊幾句,怕露餡,凌脈找藉口說馬上要開工了才掛斷了電話。
攝像機一下一下閃著紅色的光點,這段會被錄進去嗎?應該不會吧,這麼無聊的一段素材,剪輯時應該會被剪掉。
他把手機放回桌子上,突然嘆了口氣。
哎。
突然很想裴丘沉。
也可能是因為肚子很餓。
餓了就想裴丘沉。
一會兒他哥會帶什麼好吃的給他呢?
但是他們又要拍攝,肯定很晚才能回來。凌脈翻了個身。
哎,餓啊——
房門忽然被敲響,凌脈愣了一下問是誰。
「您好,是您叫的外賣嗎?」
凌脈把粥放在桌上,拿起手機,果然看到不久前裴丘沉發的消息。
【不要空腹吃藥】
【我點了粥】
【半小時回去】
【脈脈】
【難受跟我說】
可能人生病了就是會變得脆弱,看著那幾行字,凌脈眼眶越來越熱,鼻尖也開始發酸。
卻還不忘有攝像機照著,把自己埋進被子裡,把哭聲也捂在棉絮中。
哭夠了,點開語音給裴丘沉發消息:「好的,哥哥,你快點回來,我等你。」
第六十四章
在這座沿海的城市呆了四天,凌脈的身體一直沒好利索,因此和裴丘沉約定的騎行也未能如願。
一直到他們離開,他還頗有不甘。
他少有任性的時候,在家是乖乖仔,鏡頭前是活力滿滿的陽光少年,或許是這幾天養病養出的嬌氣。裴丘沉又事事注意著他,雖然以前也如此,但更隱晦一些,至少凌脈遲鈍地察覺不到。凌脈一病,他連掩飾都做不到了,十分關切少年的動向。
臨走前一天晚上,凌脈還在跟裴丘沉商量,「我已經快好利索了,稍微騎個車而已,不會怎樣的。」
但這話十分沒有說服力,他剛講完就咳嗽起來。裴丘沉給他拍背,沒答應他的請求。
第二天凌晨剛一上飛機,發現凌脈和衛盼換了位置,跟周鈺坐在一起。
裴丘沉看了眼周鈺,周鈺也無辜聳肩,意思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凌脈也沒有跟周鈺聊天,一個人看著窗外,過一會兒便扛不住睡意睡著了。再醒來,裴丘沉已經坐在自己身邊。
「還生悶氣?」裴丘沉問他。
凌脈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向聽話懂事,而且這次確實是自己身體出了毛病,裴丘沉只是關心他。睡醒一覺,也不禁問自己,跟他哥發什麼脾氣?
但他沒說話,裴丘沉就當他是默認了,手伸過來摸他的額頭,順手幫凌脈理了理睡覺壓塌的頭髮,聲音充滿耐心,「等你好一點兒,在新巷也能騎車。」
「真的?」凌脈先問,而後靠回座位上去,「那不一樣。」
「那等有時間我再陪你來一次。」
凌脈張了張嘴巴,「其實不用……哎你別管我了。我就是覺得來都來了,你都沒有騎車兜風過,挺可惜的。」
「我知道。」裴丘沉說。「留到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