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女娃也才十六七歲吧,怎麼就這麼懂事呢!
「那大隊長,你先忙,我去給其他大伯嬸子們送水啦。」
桃夭接過大隊長手裡空空如也的搪瓷缸,提起地上的水壺,抬步就要離開。
「小陳同志,你先等等……」
喝了茶水,嗓音明顯更為有力的大隊長喊停了桃夭,桃夭乖乖的收回邁出去的腳,濕漉漉的眸子看向大隊長。
「小陳同志啊,你這身體狀況,地里的活你真的幹不了啊!」
大隊長語氣充滿憂愁,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看了一眼桃夭繼續說道:
「可是,你不幹活,就沒有公分,這個我可不能夠徇私舞弊,你該是多少公分就是多少公分,所以,你不幹活就沒有飯吃,你啊……哎……」
桃夭沉凝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小小的出聲道:「大隊長,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要是有可能的話,我又怎麼會下鄉呢?所以……」
桃夭難過的垂下了眼瞼,氣息充滿憂鬱,「所以,該是怎麼樣就還是怎麼樣吧!我病好了就去上工。」
然後,垂著小腦袋一言不發的抬步離開,大隊長看著桃夭小小的背影怔在原地,拿下夾在耳朵上的老旱菸重新點燃,猛吸了一口。
這都叫什麼事啊,這小女娃萬一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
桃夭給大彎村的村民送完了茶水,才慢吞吞的朝著知青所在的田野走去。
果然和忙的熱火朝天的村民們不一樣,知青們無一例外動作都是慢悠悠的,就好像村民的動作慢速回放一樣。
桃夭走到陳杏艷旁邊停下了腳步,澄澈的雙眸打量著陳杏艷。
長袖長褲包裹的挺嚴實,還算清麗的臉蛋曬得通紅,眼角鬢梢都是汗意,穿著的高幫膠鞋上全是泥土,身上也灰濛濛的,手裡拿著鏟子正不深不淺的鋤著地。
此時,正值春季,草長鶯飛,地里的雜草也肆意叢生,為了秋天有個好豐收,大部分人都在鋤地,本來這也是個簡單活,所以知青都被派來鋤地了。
陳杏艷都快累死了,還得頂著大太陽鋤地,心裡早罵翻了天,當一片陰影打在身上時,好像找到了發泄的源頭一樣,忽的就抬起了頭,「誰啊?沒長眼睛啊!」
桃夭委委屈屈的後退了幾步,「姐姐,我是來給你送水的!」
陳杏艷站起身,看到桃夭身上乾乾淨淨,和她截然相反的模樣,更氣了,一把奪過桃夭手裡的水,一飲而下,語氣很沖,「給我拿點吃的,我餓了!」
這什麼破活,真是累死她了,憑什麼陳桃夭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屋子裡,陳杏艷氣的牙齒磨得咯吱咯吱直響。
桃夭滿臉驚疑不定,「姐姐,我怎麼可能會有吃的啊?」
桃夭上上下下掃視了一圈陳杏艷,好奇道:「姐姐中午不是吃飯了嗎?這才下午四點,離晚飯時間還早著呢!」
陳杏艷忽的把搪瓷缸扔到桃夭身上,抬起手指怒氣沖沖的指責著桃夭:
「你為什麼沒有吃的,你今天不是沒有上工嗎!怎麼還吃那麼多?」
該死的,中午的窩窩頭那麼難吃還又干又硬,她怎麼吃的下。
大彎村的知青們早飯自己做,午飯和晚飯都是和村民們一樣,一起在村中大食堂吃的。
桃夭手忙腳亂的接住搪瓷缸,被陳杏艷罵的一臉淚汪汪,不安的道:
「姐姐,我醒來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我沒有吃到午飯。」
「睡過中午?豬嗎?怎麼不睡死你!」陳杏艷低低的又罵了一聲,甩身就蹲了下來繼續鋤地。
早知道就不把中午的窩窩頭丟了,真是倒霉。
「看什麼看,送你的水去!」陳杏艷扭過頭忍不住又罵了桃夭一句,手裡憤恨的揮著鏟子,像要去殺人一樣兇狠。
但想到桃夭不僅早飯沒吃,午飯也沒吃到,陳杏艷又有些暢快,小賤人,真是活該!
第44章 嬌花難養(7)
桃夭小臉布滿同情,糯聲安慰陳杏艷,「姐姐,你忍一忍,還有三個多小時,就可以吃晚飯了!」
陳杏艷繼續揮著鏟子沒有給桃夭一個眼神,但腹部不時傳來的飢餓感讓陳杏艷心中的氣悶越來越多。
桃夭見陳杏艷不再理會自己,也垂頭喪氣的離開,繼續去給其它人送水……
「那是大陳同志的堂妹吧,大陳同志怎麼那麼對待她的堂妹啊!」
「可不是,我每一次都看見小陳同志被大陳同志罵的委屈巴巴的,哎~」
「對對,我也看到了,而且,我還知道,昨天小陳同志暈倒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啊?」
「據說是小陳同志給大陳同志鋤地,結果身體不好,還加上感冒,就暈了!」
「啊?大陳同志怎麼能那樣對待小陳同志呢?那是她的堂妹啊!」
「就算小陳同志不是大陳同志的堂妹,大陳同志也不能讓人幫著幹活啊!」
「不是不能讓人幫著幹活,是小陳同志自己的活都沒幹完,大陳同志就讓小陳同志給她幹活去了,這怎麼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