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大丫頂著烈日回家拿水再送到田裡。
想起清晨時家姐妹的背影,她內心不由得一陣艷羨。
「阿爹,今年收成好的話,我能上學嗎?」
「上啥學?」阿爹喝了一大口水,心想著下午得加快幹活速度。
「女孩子上學沒用,男娃上學才有用。」
聽了阿爹的話,大丫傷心低下頭。
男人見狀掏出玉米餅子,掰成兩半,大的一塊給女兒:
「吃完你回家吧,地里曬。」
隨後兩口吃完手裡的干餅,轉身去幹活了。
女孩沒有走,一直在田間坐到下午日落西山。
田野上,孩子們愉悅的歌聲隨風飄揚,自由的氣息瀰漫在田間。
大丫看到時夏帶著一群小尾巴回家,不禁直起身子,眼巴巴瞧著一行人消失在拐角。
接下來每一天,她都勤快往田裡跑,然後坐到下午,看時夏每天送孩子上學放學。
大丫她爹見女兒如此痴迷,也到學校問過,一聽學費得30塊,立馬擺手表示算了。
「大丫!」時葉笑著和好朋友招手。
大丫也用力揮手。
雖然她不能讀書,但是好朋友能讀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時葉吭哧跑到大丫身邊,遞給她一張從作業上撕下來的格子紙。
「給你,我畫的你。」
大丫也遞給時葉一個花環,下午無聊坐在田埂上編織的。
「葉葉,送你。」
兩人互換禮物後,時葉就笑著跑開了,因為大姐說要給大家買文具。
時夏帶領著一群小蘿蔔丁去街上買文具,中途七寶看見了漂亮花燈,嚷嚷著要買。
時夏嚇唬他,買花燈就不能上學,七寶這才消停。
文具店,時夏花了將近四十塊錢給每個人買齊文具用品。
回家路上,所有人都興高采烈。
直到睡覺前,時葉偷偷挪到大姐的被窩。
「大姐,睡著了嗎?」
時夏閉著眼睛:「睡著了。」
時葉:「...為什麼大丫她爹不送她去學校哇?」
大姐不說話,她開始自說自話。
「大丫的爹對大丫可好了,吃的喝的用的都先緊著大丫,就連過年都有新衣裳,可是為什麼大丫想去上學,她阿爹就不肯?」
「小時候,我們可羨慕大丫,她每個月還能吃一頓肉,她一個人吃半盤,我和姐姐就不行。」
「想不明白哇,大人的世界好複雜,總是不許這不許那。」
時夏睜開眼睛,摸摸她額前的碎發:
「因為肉很便宜,新衣服也很便宜,但學習很貴。給肉給新衣服是因為大丫父母希望大丫長大後也給他們買新衣服,但是學習,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
「有的人學完了,腦袋空空,和沒學一樣。有的人學完了,會用知識賺大錢。」
時夏說完後,時葉感覺世界都在顛倒。
「大姐...你的意思是,大丫她爹,其實...其實沒那麼喜歡大丫?所以不願意去相信,不願意去冒險?」
時夏點頭。
時葉突然就很傷心。
「那我們阿爹...」
「他壓根就不愛我們,這個你不用想了。」
時夏毫不猶豫戳破女主角的夢幻氣泡。
時葉:「......」
又過了一個小時,黑暗的屋子裡寂靜無聲。
就在時夏以為時葉睡著的時候,她突然翻身緊緊摟著自己。
「不管阿爹愛不愛我們,但大姐一定很愛我們,所以才讓我們學習很貴很貴的知識。」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孩子們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帶著美好的期盼入睡。
第二天,時葉姐妹們表示可以結伴上學,不需要大姐接送。
時夏樂的一身輕鬆,開始四處溜達,物色新的冤大頭人選。
走到路上,突然聽到一個小朋友叫她:「時夏姐姐。」
時夏回頭:「大丫?」
周圍的人看見她恨不得掉頭就跑,這小丫頭膽子倒挺大。
小丫頭應該是去給父親送飯,穿戴的整整齊齊,褲子的口袋裡還塞著時葉送她的畫。
時夏問:「你想去上學?」
大丫眼中的光迅速消失,隨後點點頭。
「時夏姐姐,我先去給阿爹送飯。」
說完她就跑遠了。
時夏望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一開始,她的任務只需要改變自身命運,順帶讓幾個妹妹上學。
到目前的程度,已經算超額完成任務。
可如今,她想做更多。
她要讓桃源村每一個想讀書的女孩都有學上。
敲男人賺錢短期內能攢一筆錢,但不夠讓全村女孩讀書。
如果逼急了,說不定會狗急跳牆。
要想富,先修路。要想讓女孩們有書讀,就必須讓全村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