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了一輩子百姓愛戴的沈老將軍沒成想晚年要受這樣的唾棄。
忽然,他在圍觀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宥兒!」
他輕念一聲,扒拉著籠子,想看兒子最後一面。
沈宥卻像是不認識他一樣,嘿嘿齜牙傻笑。
反倒是他的夫人,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扒拉著籠子:
「宥兒!娘在這,快來救...」
沈老將軍一把捂著妻子的嘴:「叫什麼,你非得拉著兒子一起下水嗎?」
想當初在兒子婚禮上,她趁亂收拾包袱想跑路。
自己並未責怪,只當大難臨頭各自飛。
但錦衣衛是什麼人,誰又能跑得了?
最終還不是共赴黃泉。
沈夫人也是突然衝動,想到兒子還能活下來。
她無力跌坐在地。
鍘刀離她越來越近,沈夫人絕望之下,踢了沈將軍一腳。
「都怪你!」
沈將軍閉著眼,不做反應。
人群中,沈宥笑嘻嘻耍著風車。
完全不知道被押上斷頭台的是自己的父母。
身邊照顧他的小廝丫鬟趕緊拉著他的手,哄他離開。
「姐姐,糖!」
「回家,回家就買糖吃。」
沈宥綻放純真的笑容:「好呀!」
沈老將軍人生最後一眼,看到的便是兒子拿著風車無憂無慮的背影。
滿是不甘的心在劊子手手起刀落的一刻突然重歸平靜。
至少,沈家還有血脈延續。
血光飛濺,伴隨著百姓的歡呼,一場看似屬於百姓的勝利落下帷幕。
時夏轉身,離開熱鬧的人群。
沈鳳言讓她想起塵封在記憶的一個人——封淮安。
有的人小半生走雞逗狗,卻不得不承擔起家國天下的責任。
有的人一輩子汲汲營取,卻落得個人頭落地的下場。
願死於淮水的少年靈魂得以安息。
......
皇宮。
皇帝聽著下面大臣的稟告,「哦,沈宥真的瘋了?」
時平易:「回稟陛下,太醫診治,怒火攻心,氣血倒流,想必是治不好了。」
皇帝故作仁慈:「唉,沈家先烈為國盡忠,想不到...如此,便賜府邸,僕人若干,好生照料吧。」
時平易趕緊誇獎:「陛下慈善!」
明面上是關照,暗地裡則是監視。
無論沈宥真瘋假瘋,一輩子怕都在監視中度過。
鱷魚的眼淚,皇帝表示只是基操。
「時大人若是有空,選個良辰吉日,送長公主回封地吧。皇妹從未回去,定然思念。」
時平易嘴角抽搐,思念哪?
思念京城還差不多。
「臣定當盡力。」
兩人又君友臣恭互誇了一遍,時平易才離開。
公主府。
「嗚嗚嗚,娘親,都是那該死的韓狄,您一定要幫我做主啊!」
周綺麗躺在床上,渾身上下不得動彈。
手腳筋脈俱斷,簡單的吃飯都做不到,只能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
長公主頭疼,他如今泥菩薩過河,怎麼幫她做主。
更何況是她都不敢惹的錦衣衛!
正苦惱著,管家又送來消息:
「殿下,時尚書送來三個良辰吉日,問殿下何時離開。」
長公主正想發脾氣,可又想到自己在陛下面前的承諾。
忍著火,她不耐煩道:
「拿來我看看。」
打開一看,三個日子。
分別是本月末,下月初,下月中。
「這是趕本宮走!」
她怒氣沖沖把帖子扔在地上。
「老東西!」
長公主當然知道時平易是受誰的指使來請自己走,但她只能罵時平易。
罵皇帝是萬萬不能的。
她已經給太后傳信,這麼久了,始終沒辦法勸阻皇帝,想必已經失敗。
她扶著額頭,猶豫半晌。
最後,長公主敲定了一個最晚的日子。
「去,讓時尚書做好準備。」
屏風內,周綺麗正為丫鬟餵水打濕了衣衫而生氣。
「滾!連你也看不起我!!拉下去,打斷手腳發賣!」
丫鬟嚇得跪地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