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還沒吃飯呢?」
夫妻倆回頭一看,居然是時笑。
「笑笑,你怎麼大晚上回來了?」
時母的語氣不算嚴厲,但也不算溫柔。
不怪當父母的多想,主要是女兒大半夜回娘家,一看就是和老公吵架。
時笑也是勉強擠出笑容:「回來看看。」
時父一言不發,身上的氣壓很低,給妻子使了個眼色。
時母斟酌片刻:「明早你還得送孩子上學,來回不方便,要不還是回去吧?」
時笑只覺得心口被利劍擊中,酸澀從心口蔓延到喉嚨,苦澀得讓人說不出話。
「...行,那...我先走。」
時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剛才他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二姐脖子上有傷。
「姐,大晚上不安全,你還是在家歇一夜吧。」
時母連連反對,自顧自朝門口走:
「俊俊,你還小不懂事,出嫁的女兒哪能隨意在外面過夜,讓你姐夫知道了會不高興。」
時笑早就適應了母親的偏心,嘆了口氣,轉身朝門外走。
「俊俊,我先回家了。」
看著二姐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時俊再也沒忍住爆發:
「夠了!你們上次去沒看見二姐被他快掐死了嗎?」
「俊俊!那是他喝多了!」
時母拉著兒子想讓他閉嘴。
時俊卻掙脫了母親的手:
「媽,你真的以為等我畢業了,二姐夫會借錢給我買房嗎?就算借,你想過二姐在家裡的處境會更糟糕嗎?」
二姐夫是什麼人?
表面光鮮亮麗,實則小氣精明,處處聽他媽的話。
「俊俊,別說了,我先回去。」
時笑忍住喉嚨哽咽,逕自朝門口走去。
時母眼中也閃過一抹心疼,卻什麼都沒說。
時俊追出去,大門被他扇得框框作響。
等屋內只剩夫妻倆,時父才忍不住摔碗:「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什麼不像話?
暗自戳破父母的好意、不想繼續當既得利益者、抑或是父母的天被頂撞。
屋外。
時俊拉住二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二姐,你放心,我畢業後一定會找一份好工作,不會讓你為難。」
時笑苦笑一聲,生硬轉移話題:
「我沒事,夏夏呢?這麼晚怎麼還不回來。」
「三姐去討薪,遇到同事,估計出去吃飯了。」
時笑還以為妹妹著急還錢,不禁勸道:
「你和夏夏說,都是姐妹,錢的事不著急,先養好身體。」
時俊點頭,姐弟倆相顧無言。
時笑打了個車,臨走前,時俊沒忍住:
「二姐,你真的沒想過離婚嗎?」
離婚?
真的到了這一步嗎?
「其實...你二姐夫也算不錯,人老實,不在外面亂來,再說了寶寶還上幼兒園,用錢的地方多著,我...可能要被裁員了。」
「什麼?!」
時俊不可思議,二姐可是在一家公司幹了十多年,怎麼能說裁就裁!
「我今年三十五,加不了班,比不了年輕人。」
苦澀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這件事她沒和任何人說,更不敢告訴爸媽,今晚也是委屈到了極點才對弟弟說了這件事。
時俊努力運用自己了解的知識想幫助二姐:
「二姐,你可以去仲裁,去告!還可以......」
可以什麼呢?
他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甚至連五險一金具體指什麼都不知道,哪來的能力幫助在社會打拼十幾年親人?
少年總是意氣風發,敢於反抗。
那是大學如同象牙塔給予的保護。
一旦進入社會,才會發現人性的底線可以無限低
時俊氣餒苦惱,卻無可奈何。
時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行了,你別擔心,我還不至於餓死。」
她坐上出租離開,卻沒有回家,而是找了個小旅館打算將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