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心念著血脈傳承的爺爺來說，匕首架在我胯下比架在我脖子上有用。
他一百個不情願，最後還是跟我去了。
一開始還罵罵咧咧，到越往北走，他就越是沉默。
慢慢變得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爺爺。
他會雙手顫抖的抱起父母慘死的稚童，會讓人埋藏路邊的屍骨，會拼著受傷，也不讓突厥人擄走百姓的妻女。
他也會帶著其他師兄弟，攆出十幾里，把搶殺百姓後逃走的突厥士兵全部殺死。
他依舊像從前一樣，拍著我的肩膀想教育我些什麼。
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也許他意識到了，他的那些處世哲學，已經不適用於現在的世道。
那一場仗打了好幾個月，也死了很多很多人。
直到最後他死在了突厥人的圍攻下。
亂拳打死老師傅，這句話本是一句戲言。
卻在我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他護著我，用肉體保護著他唯一的孫子。
他啊，還是那個注重血脈傳承的老頭。
可他，還沒來得及看我娶妻生子呢。
爺爺死後，我帶著我的師兄弟師姐妹像瘋了一樣的反撲。
我們殺紅了眼似的，把心中悲痛封存，用敵人的血來祭奠。
當我們這群人不管不顧的深入敵後，被層層圍困時。
我看見了許多人來接應我們。
其中有爺爺的好友，也有和他鬥了一輩子的仇敵。
武刀鋒的徐長老，是我爺爺一直讓我提防的人。
他說他陰損狡詐，自私自利。
可我看見那天，他連腳上的鞋都沒穿好。
他一邊揮動大刀，把敵人都斬於腳下，一邊念叨著：「你個老王八犢子！你怎麼就被這幫畜生殺了啊！我還沒跟你打夠呢，沒打夠呢……」
那天我的哭聲，整個戰場應該都能聽見。
爺爺啊，你看，你又錯了，你還得反省反省。
可是你……
是啊，你怎麼就被他們殺了呢。
那場大戰後，突厥人就宣布停戰了。
他們派了使臣來和我們詳談。
而使臣，是我曾經心心念念的姑娘。
她走失以後，其實我找了很久。
關於她的消息，當初我聽到了許多。
我知道她可能和我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不一樣。
可怎麼說呢，我還是擔心她會不會在某一處吃苦挨餓。
直到她穿著突厥的衣服，騎著高頭大馬出現。
那日，我記得是爺爺的頭七。
那日，我也徹底死了心思。
她看起來過得很好，比我那些師姐師妹體面的多。
但我看見她，眼睛就像被針扎了一樣。
師姐師妹們平時也都是愛漂亮的姑娘， 但現在在血污里打滾，和師兄師弟們分不出差別。
她的求和，被宋盟主拒絕了。
她一臉怨懟的離開，讓我再也找不到，當初那個笑容燦爛的小姑娘的影子。
第323章 我在武林世界當土匪32
我站在角落，不知道她離開的時候看沒看見我。
至少我在她眼裡，看不見任何其他的東西。
我以為戰爭還要繼續。
但沒想到一切結束的那麼快。
宋憶夕回去後的當晚，突厥王和兩個王弟就死了。
我不知道這其中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一定和她有關係。
在突厥軍隊要落荒而逃的時候，我還是趁亂去找了她。
那時她一身是傷的被關在一間營帳內，帳外就是正準備拔營的突厥人。
她看見了我來了，伸手想讓我救她。
她說她白天看見了我，她說她當時就想讓我帶她走。
她叫我王祁哥哥，她說她都是被逼無奈。
我不能救她，我也不想救她，我只扔給了她一把短劍。
「突厥王因你而死，他們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這次來，只是想給當年笑容燦爛的小姑娘留最後一個體面。
不然面對因她潰敗的突厥軍，她一個女孩子將面對什麼，我們都心知肚明。
她沉默了半刻，最後還是撿起了短劍。
她眼中含笑，說謝謝我來送她最後一程，如果有下輩子，她一定試著做一個好姑娘。
血花飛濺，打濕了我的鞋面，炙熱的溫度燙的我好疼。
我整理好她的遺容，一把火燒了營帳。
隨著火光泯滅的，還有我的年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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