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向引,為什麼在這件事上你就是不長記性?幾番三次,非得在這個書房跟前送死?」
月明晦的話信息量太大,向引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此時清夜無塵,月明星淡,在向引眼中,恍如前世之明月,映入今世之時空,驟然照出了冷浸殘碎的真相。
「你說什麼……」
月明晦扯出一個不像笑的笑來,「你是仗著我每次都會救你,我沒法看你死在我面前是麼?每次、每次都是這樣……你一瞅著機會就往問仙堂跑,你就非得送死,我真的被你嚇夠了,趕到你面前卻又不知道如何提醒你,你師父可能有問題!」
他可以裝作無事,加緊對向引的控制,但,如果向引始終對問仙堂不設防,這樣下去只是重蹈覆轍。不僅是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彼此的命。所以,他選擇放棄了繼續趟這場甜美的薄冰。
在自己卑劣的欲望之前,他最希望向引平安無事。即便讓向引相信他這番話的前提,是揭露他也是重生之人的真相。即便代價是就此離開向引。
向引不會原諒上一世的月明晦,而這一世的月明晦也本來就想著要讓向引離開他,這些關竅他一早就想明白,所以,沒關係的。他真的真的不想,因為他的錯,再重頭來過了。
但是,看見向引的神色變得蒼白冰冷,月明晦的眼底還是控制不住地滾起了暗紅。
「你是……閣主。」向引肯定道。
月明晦「嗯」了一聲,而後,突然,他的衣領被無形靈氣猛地提起!
「與我扮恩愛道侶招搖過市,給我介紹煉器師誘使我暴露身份……你是在耍我玩嗎,閣主?」向引狠狠抓著月明晦的衣領,字字誅心,「你覺得你和我師父之間,我會選擇相信哪一個?!」
月明晦臉已經被掐得隱隱發紅,但語氣平靜,「要是我想耍你……緣何現在要暴露自己……」
「我怎麼搞得清閣主的想法。」向引冷笑出聲,一想到他竟然對眼前這人心存感激過、戲弄曖昧過,他就覺得一陣一陣的羞恥憤恨荒唐湧上心頭!
難怪,他常常會想起上一世的月明晦,甚至還因此對眼前這人感到一些抱歉,決定徹底忘掉前世。結果,他的感覺沒錯,月明晦也是從上一世來的亡魂!上一世兩不相見彼此折磨,這一世卻形影不離恩愛非常,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從來沒忘記過,那六十年、七年、五十年,要他怎麼覺得月明晦其實是對他珍之重之,情深似海的?!
「我從頭到尾沒有一點要耍你的意思……都是出於我的本心……」月明晦的臉由漲紅逐漸轉為青灰,向引的靈氣將他的喉甲都幾乎捏得變形,開口處的細鏈甚至都被崩斷。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就像是願意被向引這般活活掐死。
向引驀地鬆開手中靈氣,月明晦的喉甲噹啷一聲墜落在地,如同他的最後一層偽裝剝落。他扶著喉嚨彎腰劇烈咳嗽,向引撿起那個變了形的喉甲,把月明晦的下頜抬起來,讓他仰視自己。
還在一刻鐘前,向引剛剛在睡夢中見過哭泣的月明晦,他跪倒在自己的屍身旁,無聲慟哭了一天一夜。他雲心月性的性格,註定他哭的時候都發不出聲音。現在也是如此,他只是在默默地紅眼睛,淚水默默地在他的眼睫上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