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譽應當是剛下了朝,身上還穿著太子朝服。
明黃色的錦緞,上面繡著怒目而威的金龍。
「本王盼著你熬不過去,讓人一卷草蓆丟到城外亂葬崗,沒想到你命這麼大。」
陸裊記得,自己昏過去之前,讓他帶了話。
她心裡記掛著這事,問赫連譽將話帶到沒有。
赫連譽冷笑:「話是帶到了,可你覺得阿嵐會相信你說的話?」
陸裊不言。
她相信葉梓嵐不是頭腦簡單的人,單憑一個畫面,就否定她這麼多天來表現的親近之意。
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陸裊分毫不讓,直直的盯著赫連譽,仿佛想從他的眼中看到什麼端倪。
赫連譽覺得奇怪。
就算有國讎家恨做為性子轉變的因子,可一個人,真的有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從前的闕韶有多蠢,赫連譽最清楚。
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一個人,有時候陷害別的妃子,手段之低劣,毫無水平,引人發笑。
她從來不屑捏個由頭,就仗著自己的身份,對她看不慣的人動輒打殺。
可以說,從前要不是赫連譽在背後撐腰,她早就因為罔顧倫理綱常死過幾百回了。
一個聽風就是雨,心思單純至蠢的人,怎麼會有這樣冷漠的眼神。
仿佛她看著的不是一個人,只是個物件。
赫連譽無端的煩躁,他想蒙住陸裊的眼睛,讓她別露出這種冰冷的探究。
她以前喜歡他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他。
他一句話,就能讓她高興上半天。
就算回不到過去那個時候,也別用這種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他。
兩人之間發酵著沉默,就在赫連譽想要打破這份沉默之時,又有腳步聲靠近。
赫連譽飛快的從床邊離開,走到桌邊,倒了杯水。
葉梓嵐進來,看見赫連譽,眼神閃了閃,隨後她發現床上醒著的陸裊,連忙走過來。
「你怎麼樣,傷口是不是很疼,我讓太醫來給你把脈。」
她話中藏著關心,說著就要離開。
陸裊連忙抓住她的手,情急之下,她用的是傷的那隻胳膊。
拉扯之間,肩膀巨痛,疼得她痛呼一聲,手上卻沒有鬆開。
「姐姐……」陸裊的聲音嘶啞,聽得葉梓嵐的心尖一跳。
赫連譽對她說起陸裊的話時,她心裡其實還存著兩分疑。
葉梓嵐其實並不是氣闕韶還愛著赫連譽,她只是生氣,闕韶到她身邊,跟她姐妹相稱,目的是為了接近赫連譽。
她不喜歡被人利用,尤其是被付出了真感情的人利用。
葉梓嵐心裡原本還有疙瘩,見陸裊憔悴成這樣,又於心不忍。
她坐回床邊,心疼的摸著陸裊的臉,罵她是個傻子。
「你受這麼重的傷,還逞什麼能。」
陸裊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我有話要對你說。」
聞言,赫連譽放下茶杯,往外面走去,「本王還有政務。」
等他走了,陸裊才開口:「姐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接近你嗎?」
第21章 下堂太子妃21
她用了「接近」兩個字。
葉梓嵐神色微變,想將手抽出來,無奈陸裊捏的緊,根本辦不到。
她抿了抿嘴,聲音比平日要低,能從話中聽出怒氣:「你接近我,就是為了重獲赫連譽的寵愛?」
陸裊輕輕搖頭,眼神堅定:「我接近你,是為了你。」
葉梓嵐皺眉:「接近我,難道你是想報復我?」
陸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臉上突然露出悲哀之色:「姐姐你忘了,我和你有一樣的遭遇,我國破家亡,你葉家一百多口人,皆喪赫連家之手。」
葉梓嵐的身份是個謎,就連赫連譽都不知道。
闕韶是安燕國的公主,她又是怎麼知道的葉家?
葉梓嵐眼中升起防備,她猛地將手從陸裊的手中抽出,厲聲問:「你到底是誰?」
陸裊等攤牌這天,等了許久。
她已經事先在心裡演練了好多遍,要是這一天到來,該如何的應對。
因為準備充分,所以葉梓嵐剛問出這句話,她的眼角就滾落了一顆眼淚。
「我是安燕公主,闕韶。」